陳木生再次醒來時,已經是午后時分,刺眼的陽光透過竹窗投射進來,讓他忍不住睜開眼睛。
“那個人對我做了什么?我的內傷似乎好了。”他豁然起身,雙手握拳,詫異的心道。
全身的肌肉微微緊繃,頓時丹田內流出一股真氣,在經脈內有條不紊的流轉,疲憊的感覺一掃而空,原本極重的內傷起碼恢復了八九成。
“看來多虧了那個人幫我療傷。不過……這到底是哪里?”陳木生咕噥著,躍下床頭,檢查了一下隨身的物件。
萬幸的是,錦囊和《毒王典的秘籍還在,但刻有自己名字的令牌、還有一路狩獵來的十一枚令牌,都已經被奪走了。
失去令牌,就意味著無法登陸飛艇離開禁地島。
這對陳木生而言是極大的難題。
“先去外面看看再說,令牌我必須奪回來!”陳木生堅定道,下意識將拳頭擰起,目光變得前所未有的凌厲。
回想起公孫龍跋扈的面容,滔天的怒火就在他胸膛內焚燒。
這個仇一定要報!
令牌也一定要奪回來!
想到這里,他迅速推開竹門向外走去。
嘎吱——
門開了。
透著竹香的清幽空氣撲面而來,讓人心曠神怡,眼前是一片如綠海般的竹林。
這是一座非常簡陋的寬闊庭院,幾間竹屋圍攏在一起,周圍被大片的竹林覆蓋,徐徐的山風掠過,千竹萬葉競相搖擺,不斷發出“嘩啦啦”的聲響。
在庭院中央,慶五勾著背,正端坐于一張竹椅上,左手握一截竹子,右手拿著刻刀,在雕刻一個人形竹偶。
陳木生暗吸一口涼氣,走上前真誠的感激道:“這位大叔,謝謝你救我。”
“……”慶五停下動作,抬起一張冷漠的臉,沉默半晌,卻并不說話。
陳木生奇怪道:“我叫陳木生,是莫家的試煉者,多問大叔你一句,這里是什么位置?”
“……”慶五沉默。
氣氛變得格外的古怪,面對眼前這沉默的男人,陳木生嘴角忍不住抽動,“大叔,你不能說話?”
陳木生心底推測,對方或許是個啞巴也有可能。
“……”慶五沉默。
陳木生無語,又試探的問道:“那這里安全么?我居住在你這里一段時間可以么?”
慶五略微點頭,開始埋頭繼續雕刻手中的‘竹雕’。
“……”陳木生覺得自己也沒話講了,只好略微聳肩,向庭院外走去,嘴上道:“那我在周圍轉轉,看一看我到底在哪里。”
“……”慶五埋頭雕刻。
陳木生只能當這個男人是個啞巴,雖然感激對方的救命之恩,但這男人既然不愿意說話,還是不要隨便打擾的好,于是他在周圍巡查一番,希望能有其他發現。
這座隱蔽在竹林內的庭院非常之寬敞,依山而建,用半人高的籬笆圍蔟出方圓幾十丈的面積,在清幽的竹林中有這樣一方寶地實在是難得。
遙望著太陽的方向,陳木生將周圍的地形巡視一遍,大概有了判斷,心道:“這里還是禁地島最西北方的位置,距離上次戰斗的地方應該不遠,周圍也沒有兇獸出沒,還是很安全的。”
說到安全,陳木生又想到那個啞巴男人。
在給他運功療傷時,那股如滔天巨浪般的真氣流,讓他非常詫異。顯然這個啞巴男人修為絕對不弱,甚至遠超過山岳武士,陳木生有種錯覺,即便是飛艇上三位狂人師父,也未必能他匹敵吧。
有這樣一個人在,周圍兇獸不敢出現也是很正常的。
陳木生輕笑一聲,向后院的方向走去。
庭院后方水汽盎然,有一道巨大的瀑布從山頂宣泄而下,滂湃的激流落入水潭內,顯得聲勢巨大。
走過院的木籬笆,陳木生忽然愣住。
后院的面積出乎想象的寬敞,宛如一道銀色匹練的瀑布旁,屹立著幾百根通體漆黑的木樁。這些木樁擺放的形狀很特別,遠遠望去彷佛一朵盛開的梅花;同時每一根木樁的表面都極光滑,但這種光滑絕對并非天生的,而是被武者們積年累月修行‘樁功’才會留下的。
“禁地島上怎么會有這些?”陳木生詫異的走上前去,伸手按住木樁的表面感受一番,發現這些木樁所使用的桐木,最起碼也在十年以上,普通的‘桐木’本就堅硬如鐵,年份到十年的桐木,至少比普通鋼鐵堅硬五倍以上。
“不過也好!”陳木生雙拳擰起,鼻孔中噴出自信的熱氣,暗吼道:“這里是絕佳的修行場所,之前進入‘極限狀態’已經一百八十一次,接下來要不了一個月,我就能完成錦囊上的任務!”
“到時候,一定要把令牌奪回來!”他掄動臂膀,牽動渾厚真氣,狠狠一拳轟在木樁表面,卻只震的灰塵四濺。
經過一段時間的殘酷歷練,陳木生清楚的感覺到了自己變強了,但這還不夠!他現在內功終于修行到《冰火訣第九重初期,如今之際,最起碼要真正邁入第十重的門檻,再想辦法另尋突破。
而飛速提高修為的最好途徑,自然就是進入‘極限狀態’的修行,陳木生也篤信,錦囊絕對不會讓自己失望的,肯定會一如既往的帶來滿意的回報!
下定了決心后,陳木生雷厲風行的開始了新的修行旅程!
這一次,事關性命、事關能否離開禁地島,所以他非常之拼命!
七日后。
烈日炎炎,竹林的后院。
陳木生滿頭大汗,赤裸上半身,光著腳板踏在‘木樁’之上,后背則扛著一塊起碼兩千斤重的巨大巖石。
“唔!”
他咬牙切齒,后背的肌肉高高隆起,被巨石壓抑下,小腿肚子上的肌肉都顫抖不已,正努力的扎好馬步,拼命挪動身形,在這‘梅花樁’上方修行。
承受著巨大的壓力,陳木生每踏出一步,都從丹田內牽引出所有的真氣,轟然在腳底板炸開,才能勉強邁出一步。
“呼……”連續踩過十八根木樁,陳木生長吁一口氣,眼中開始閃爍起濃烈的痛苦之色。
轟然!泥沙飛濺!
他雙臂發出最后的力氣,將幾千斤的巨石扔到地上,烏煙瘴氣下砸出了一個巨坑!
負重千斤,進入極限狀態兩百次!
“唔!痛苦的感覺越來越強烈了。”陳木生努力壓抑著痛苦的不適應感,躍下木樁,埋頭躍入冰冷的水潭內,狠憋一口氣,將全身都埋在水底,用刺骨的寒意來讓自己冷靜下來。
這七天來,他除了吃飯睡覺,幾乎無時無刻不在修行之中,修行‘樁功’、踩‘梅花樁’、進入‘極限狀態’……一樣接著一樣的來。
同時,經過幾天來的接觸,陳木生漸漸的對‘慶五’也有了一些了解。從起初的生疏,到毫不畏懼的與之開玩笑。
慶五總是冷著臉,從未見過他說一句話,每天清晨會出去打獵、砍柴、和尋找一些稀罕的木料。回到竹林后,他就不斷在制作竹雕,陳木生曾在另外一間竹屋內,發現其中擺滿了一屋子的人形竹雕,這些人形雕刻形態各異,顯得栩栩如生,但卻統統沒有面目的模樣。
雖然搞不懂是什么原因,這并不妨礙兩人間的熟絡。
或者說,只是陳木生單方面的熟絡,因為慶五從始至終都沉默著從未說過一句話……
一個時辰后。
“嘩啦!”
陳木生驀然將頭鉆出水面,他抹了一把濕漉漉的頭發,翻身離開水潭,穿過‘梅花樁’向院外走去。
在竹屋的前院內,慶五抿著嘴唇,冷漠的臉如刀削般棱角分明,他右手握刻刀,正以眼花繚亂卻又極富韻律的手段,在雕刻一個人形竹偶。
“簌簌”的,細微的木屑不斷散落。
“啞叔。”陳木生笑著走上前去,并坐下。
幾天來,陳木生已經習慣性的稱呼慶五為‘啞叔’,沉默的慶五算是默認。
慶五抬起冷漠的臉,掃了渾身濕漉漉的陳木生一眼,隨即指了指堆放在竹屋旁的兇獸尸體。
“我懂,該吃飯了。”陳木生心領神會的笑道,開始升起篝火,拖來一頭二階兇獸‘血豬’,將其扒皮去骨收拾一番,隨即開始烤制。
‘血豬’是慶五獵回來的,他似乎對哪種兇獸可以食用非常的清楚,至少幾天來,二人沒被兇獸的肉毒死。
很快,肉香充斥了整座庭院。
“烤熟了。”陳木生笑道,將一條豬腿遞給慶五。
陳木生也餓了,高強度的修行需要大量的食物來補充,他大口撕咬著豬肉,下意識的問道:“啞叔,你到底是怎么到禁地島上來的?難道你以前也是試煉者?”
“……”慶五慢條斯理的吃肉,繼續沉默。
陳木生努力將豬肉咽下:“你的修為很強,起碼是千鈞武士了吧?”
陳木生忽然覺得自己很啰嗦,他期待問:“現在仲裁團的飛艇正停在浮島上,啞叔,這也是你離開的機會啊。”
“你不想走?”
“在這里那么多年,很無聊啊。”
沒營養的對話,每一日都在重復上演。
對于這位恐怖的武道高手的來歷,陳木生非常之好奇,另一方面而言;他也很希望能夠得到慶五的指點,所以并不善言辭的他,往往要不斷重復前一天說了數遍的話,慶五則統統用沉默應對。
這樣的氣氛很古怪。
陳木生用力咽下食物,忽然道:“啞叔,你早上出去打獵時,有遇到一名大個子試煉者么?他身高起碼兩米,長相粗獷,名叫莫霸天……”
“……”慶五忽然抬頭,望了陳木生一眼,隨即搖頭,繼續陷入沉默。
“希望霸天能活下來…。”陳木生嘆道,終于結束了午餐。想起臨別時莫霸天所說讓人感動的話,他嘴角露出一絲笑意。
旋即,他忽然起身,大步朝著后院走去。
“公孫龍,你等著瞧!”
心中決然,陳木生再次陷入瘋狂的修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