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說了許多，從城市的基礎建設談到對人文的破壞，展談到對傳統的影響，從現在的人治談到法治，從西方文化侵入談到中國文化的忽視……。期間，首長除了示意張秘書在一旁進行記錄之外，一直靜靜坐著聽著，手上夾著的煙一直沒有斷過，緊皺的眉頭打著結，凝重的神情中深深思索著。
一口氣說了好久，曹青幾乎把所有的心里話全倒了出來，停下后的他只覺得口干舌燥，拿起面前的水杯一飲而盡。
“說完了？還有么？”首長望著他問道。
“基本……沒了……。”曹青回答道，剛才講的時候他并不覺得什么，許多話是脫口而出的，可等全說完后他反而有些忐忑不安起來，畢竟他講的這些實在是太大膽了。
“小張，你送曹青先回去吧……。”微微點點頭，首長向張秘書吩咐道，隨后就閉起了眼深坐在沙發里顯得有些疲憊。
“爺……。”曹青起身剛想和首長說聲再見，身旁的張秘書連忙輕扯了他衣角一下，帶著曹青輕手輕腳地出了門。
“曹青，你小子膽子也太大了，你知道今天說的都是些什么嗎？這些話要是放到外面可要引起大地震的！”走出走廊，見到附近沒人，張秘書把曹青拉到角落里訓問道，還從口袋里掏出手帕擦了擦額頭的汗水。
“對不起張叔叔，剛才我有點沖動了。
”說實在，現在的曹青心里地確有點后悔，他的那些話雖然算是“忠言”，可是表達的方式實在有些激進了些，何況，有些事還未發生，曹青就毫不掩飾地提前提出，說句難聽的似乎有“危言聳聽”的嫌疑，但事至如此再說什么也沒有用，曹青并不后悔自己今天說了這么多，而是擔心所說的首長是不是能夠聽進去，能不能接受的問題，假如再讓他來一次話，或許會采取更溫和的方式，而不像現在一口氣就把什么全給倒出來，只圖了個痛快。
“你呀你……。”張秘書伸手指著曹青點點，搖頭長嘆。
“張叔叔。你說爺爺現在……是不是在生我地氣？”曹青硬著頭皮問了一聲。
“不生氣才怪了！”張秘書沒好氣地瞪了曹青一眼：“首長搞改革開放花了多少心血。頂住了多少壓力。被你今天這一說幾乎是體無完膚啊！你小子就不能消停些？要知道這些話如果傳到了保守派耳朵里會惹出多大麻煩？會給改革開放政策帶來多大阻力啊！”
“我知道。我今天地確有些沖動了。可是……這不就我們三個人私下交流么？怎么會傳出去呢？”曹青漲紅著臉解釋著。
“算了！”張秘書揮了下手。嘆道：“話都說出口了難道還能收回來？你呀你……叫我怎么說你小子才好。行了。我就送你到這。早點回去吧。首長地肚量我清楚。話雖難聽但還是會聽進去地。不過你也要做好準備。我看首長剛才地表情也許過幾天還會叫你來談一次。給我記著啊！到時候別再這么胡說啦。要是把首長氣壞了。小心我找你算帳！”
“謝謝。太謝謝張叔叔了！”聽張秘書這么說曹青總算松了口氣。道謝后告辭離去。等出了大門回頭往后一看。只見張秘書還站在那邊。沖著自己揮了揮手。
張秘書判斷地沒錯。一周之后曹青就接到了他地電話。首長要再次讓自己去一回。這一回。曹青做好了準備。鐵著心不再亂說那些過分地話。就算有什么問題也盡量婉轉地提出。免得首長反感。
誰料想到，一切都和曹青想象的不同，當再次見到首長時首長并沒有批評曹青，反而一見面就帶著贊賞地目光笑瞇瞇地和曹青打招呼。
“你小子，行啊！”拍拍曹青的肩膀，首長招呼著曹青坐在他的身邊：“這么拘束干嘛？怎么？怕爺爺我今天吃了你？哈哈哈！”
“爺爺……我……。”
“不用說，我心里明白，爺爺還沒老糊涂。”不等曹青開口，首長擺擺手，嘆道：“曹青呀，你前些天說的那些話讓我想了很多想了很久呀！看來，改革開放有些過猶不及了，在這條從所未有人走過的道路上，我考慮的還是不周全，還是忽略了許多，犯了主觀主義地錯誤啊！”
“爺爺，話不能這么說，改革開放的政策沒錯，您決定地政策也沒錯……。”
“錯不錯我心里知道，你不用安慰我。”首長微微一笑，目光轉向窗外，輕嘆道：“當年我們國家搞大煉鋼鐵，搞高
這些我都是反對的，因為這些盲目發展不注重實際:任何好處，而且還對國家帶來了不可挽回的損失。沒想到，幾十年后我同樣也犯了這樣地錯誤，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或許就是這個道理吧。”
首長的話曹青一時不敢接口，只能尷尬地坐在一旁不吭一聲。
“別拘束，今天就當是孫子和爺爺聊聊天，這里沒有外人，想說什么都可以，說的過分也沒問題，爺爺都在這里聽著呢，從心里說，爺爺也想聽聽你對一些事的看法和判斷力。”看到曹青拘謹的樣，首長當然清楚曹青的心態是什么，笑著半開玩笑式地說道。而且，今天把曹青叫來，首長特意是單獨和他見面，就連一直在他身邊的張秘書也在剛才被首長給打發了出去。
看著首長慈祥的目光，曹青忐忑不安的心漸漸平靜了下來，接著，首長就著前些時候曹青所提到的那些問題和他探討了起來，探討之間首長說了許多，聽得出首長那天之后是想了許多，也做了細致的調查，這才會第二次把曹青喊來。
當然，首長更想聽的是曹青的觀點，說實在曹青前些時候說那些話的當初首長心里很是氣憤，曹青的這些話不等于完全否定了他改革開放政策的功績么？被一個自覺得最親近的孩子否定，首長一下子是很難接受的。可是，隨著曹青有理有據的闡述，首長的心態又起了變化，他開始深思曹青這些話的客觀性和可行性，首長是個老練的政治家，是一個久經考驗的革命者，他很快就察覺到了這些話的重要性，對此進行了反思。
“我覺得，最大的問題還是吏治，我讀過歷史，歷朝歷代最嚴峻的問題有兩個，一個是土地，一個就是吏治。我們國家以前是農業國，對土地的要求非常高，失去土地再加上吏治的問題就容易導致社會動蕩。現在，我們國家正處在農業國向工業國發展的方向，而且世界發展也同幾百年前不一樣了，換句話來說對土地的需求雖然依舊重要，但已經不像封建社會那么舉足輕重了。那么，剩余一個吏治就變成了首位，這也是我們現在最需要注重的一點。”
“那你說說具體，大膽地講！”首長鼓勵著曹青繼續往下說。
曹青想了想，說道：“我打個比方吧，就以官員和老百姓的比例來比較，在西漢時期，官民比例是１：7930，清末時期官民比例是１：910，而我們現在的官民比例已經達到了１：，甚至還有繼續上升的趨勢。這是個非常大的問題，如果再這么下去的話甚至可能二十多個老百姓就要養活一個官員，這些官員的工資、福利都從哪里來的呢？不都是靠老百姓創造的財富和稅收等處來的么？官員數量越來越大，加上只注重經濟忽視法制，亂收費、亂攤派等等，必然會導致隊伍，長此以往社會壓力，群眾生活壓力，房屋、教育、醫療、養老……一系列的惡果就會產生！”
“另外，還有官員優越的心態，這也是個嚴重問題。搞人上人，搞脫離群眾，這些就連資本主義國家都沒有的情況會越來越多。
假不在初期就解決的話，等到了以后就很難控制了……。”
“說的不錯，基本和我想的差不多。”首長點點頭，這些問題他前幾天也考慮到了，手上還有特意讓人找來的資料。有些資料是觸目驚心啊！就連首長見了也大吃一驚。居安思危，在和平年代不僅僅是只發展經濟，還必須考慮到其它方方面面，幸好曹青提醒的早，假如再過些年的話，這一切……首長心里如此想道。
“貪官無論在那朝那代只有一個殺字！明朝的朱洪武下手最狠，我們員也不例外，看來現在不敲打敲打，不提醒一下這些人是不行的了。”首長感嘆道。
“爺爺，怎么？您又要下七殺令？”曹青見首長的心情不錯，笑著問了一聲。
“呵呵，你小子，不行么？”首長微微一愣，接著就大笑了起來，說起這七殺令還是當年解放戰爭時期的事了，首長因為某些部隊自由散漫，不尊守紀律，勃然大怒之下就頒布了一則法令，因為其中有七條搶斃的范圍，所以又被人稱為“七殺令”，七殺令一出，部隊風氣頓時一振，從而順利地打贏了淮海戰役。
“當然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