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無防備的查先生蒙了一下。等到反應過來時手腕早就被倪匡給抬了起來。當然那戴在上面的那塊寶貝表也落入了對方眼中。倪匡正在歪著腦袋仔細研究著呢。眉飛色舞的臉上還露出了嘖嘖不住感嘆的表情。
“好家伙。這可是個好東西啊！老查。你也太不夠意思了。怎么？故意躲著我是不
“我可事先聲明啊！這表不賣也不送的！”查先生反應也算及時。不等倪匡把話說完連忙就用話堵住了他的嘴。
“嘿嘿。那借我戴幾天總行吧？”倪匡笑嘻嘻地問。
“不借！”倪匡的厚臉皮查先生哪里會不知道。這玩意要是借出去就和劉備街荊州差不多了。無論如何都不能落到他的手里。
“吆喝！”倪匡嘴里蹦出句東北話。很不爽地道：“俺們兄弟這么多年的哥們。借你塊破表戴幾天都不成？你是年齡越大人越摳呀？”
“你今天就是說破嘴皮子我也不借。想打我表的主意。送你兩個字沒門！”用力抽回手腕。查先生索性雙手褲袋里一插。翻翻白眼一副你奈我何的架勢。
他們倆個斗著嘴皮子。曹青在一旁聽著直想笑。都多大的人了。還和孩子一樣的脾氣。
既然倪匡來了。曹青當然也不會少了給他的禮物。同樣表。不過和查先生的那塊相比年代稍差了些。但從價值上來說反而是倪匡這塊更高點。接過了曹青遞來的盒子。倪匡拿出表心滿意足地戴上。還沖著查先生那邊示威般地晃晃。
“小阿弟。據說你在上海搞的什么俱樂部很不錯呀。”獻寶似地把玩了會手里的表。倪匡向曹青看來。
“還算可以吧。內地的條件您也清楚。改革剛剛開始。環境、設施什么都無法和香港相比。如果說有什么值得一提的話。那也就是文學氣氛了。”曹青謙虛地笑笑。但話里還是露出了自豪。
“這倒也是……。”平常總不服人。更愛和人抬杠的倪匡居然點頭承認了曹青所說。還微嘆了一口氣：“內地有名地學者是數不勝數。別說是香港了。就連整個東南亞加起來都比不上。何況你那俱樂部的性質老查也和我提過。里面會員可全是佼佼者啊！”
“呵呵。那是當然。難道你忘了？我也是會員之一啊！”查先生在一旁笑著說了一句。神色中掩飾不住的自豪。雖然他在香港。甚至華人里已經功成名就了。只要一提起武俠小說沒人不會第一個想到查先生的。但是。畢竟武俠小說只不過屬于通俗小說地一類。在文化圈內的層次并不高。而且現在的查先生世九十年代吹捧到異常的高度。作為一個作家。一個評論家。一個企業家。查先生的內心還是非常向往那種傳統作家地名氣和成績。
受曹青的邀請成為俱樂部的會員。這對查先生來說也是他非常樂意地。能夠通過這個平臺同內地的學者們交流。是他夢寐以求的機會。香港再怎么發達也是文化沙漠。比起人才輩出的內地相差太多。查先生是在內地出生。內地長大。當然清楚其中的優劣。
“不入不入！”倪匡連忙搖頭。態度異常堅決：“一碼歸一碼。這俱樂部好是好。可惜是在上海。要是在香港別說小阿弟邀請我了。就算他不邀請我也鉆著腦袋要進。”
“你啊。太偏激！”查先生哭笑不得道：“還報著偏見呢？當初的事都過去多少年了。你也應該放下了吧。？現在鄧公搞的改革開放成績也是有目共睹的。一切都在向好的方面發展著。這些進步都在眼前。都能看見的呀。”
“切……！”
倪匡不屑一顧地哼哼兩聲。翻著眼問：“進步？我怎么沒瞧見？這換湯不換藥的一套我早就領教過了。成者為王敗者為寇嘛。搞來搞去就是這么一套。改革？呵呵。當年的文革也不是在革么？革來革去老子差一點兒命都給革
倪匡和查先生雖然是好友。但他們兩人的政治觀點截然不容。尤其是對內地地態度更是相反。查先生是親內派。生平尤其佩服鄧公的政治魄力的能力。雖然人在香港但通過他的明報和手中的一指筆。為內地的改革開放政策搖旗吶喊。至于倪匡卻是不同。因為早年的經歷使得他對內地政治沒有半點好感。無論內地做出什么成績。或者提出什么樣的政策。他總是要冷言冷語地嘲諷幾句。或者雞蛋里挑骨頭借此發揮。
倪匡的這種偏激心態查先生清楚。就連曹青也知道。當時發給他邀請也不過是出于禮貌。曹青發邀請的時候就清楚倪匡是絕對不會加入這個俱樂部地。事后的結果也證實了曹青的判斷。倪匡為了保持自己的一慣觀點當場回絕。
“倪先生。其實有些事也不像你說的這樣嚴重。現在內的情況可比以前好了許多。其實你有機會的話可以會上海走走看看。一定會發現現在的上海和你當年離開的時候大不一樣了。”曹青見倪匡越說越偏激。忍不住勸了幾句。
沒想到。曹青不說還好。他這話一說倪匡更是發笑。歪著腦袋打量著曹青。這眼神就和看外星人一樣。
“讓我回內地走走？回上海看看？呵呵。哈哈。我還想多活幾年呢。”
“倪匡。你這叫什么話。讓你回去瞧瞧就要了你的命啦？”查先生聽他說得過火。神情有些不悅。
“就算要不不了的命。估計這半條命是肯定沒有了。”倪匡還是老樣子。雙手報胸。臉上掛著諷刺的微笑。
“倪先生。你這話似乎有些過了吧……。”曹青眉毛一揚。正想反駁的時候。倪匡抬手制止了他。
“小阿弟。我這些話不是針對你。也不是針對老查。你想說些什么我也知道。別忘記我當年可干過人民警察的。我今天不和你辯論。這種辯論根本就沒有什么意思。這樣好了。我問你個問曹青想想。點了點頭。
“你前面說過。哦。老查剛才也說了。什么改革啊。開放啊。社會越來越好啊！還公檢法都重建了。治安風氣什么地比起文革時候好了許多。等等等等。是不是這樣？”
“這當然！”曹青不假思索地點頭。
“呵呵。”倪匡笑笑。又道：“那我問你。這前些時候搞的嚴打是怎么回事？”
“這個……。”倪匡這問題一出口曹青頓時就愣住了。不知道如何回答。
“看看。沒話說了吧？”倪匡有些得意地瞧瞧曹青。再看看查先生。手指在茶幾上敲打道：“不依法律判決。想抓就抓。想殺就殺。這回殺掉的那么多人里。恐怕都是罪不至死的吧？何況還許多是按著上面派下來地指標胡亂抓起來殺掉的。如此草菅人命是文明社會應該有的事么？這樣恐怖的場面恐怕就是文革時期我都沒瞧見過。就這樣還想讓我回去走走看看？謝謝兩位一家子了。我還沒活夠呢。脖子上的這顆腦袋還想擺在上面多吃幾年飯呢。”
倪匡這話曹青無法反駁。他說地正是前些時候的嚴打。這次影響到幾乎全國各省的嚴打行動就連內地也有不少人心有非詞。不是說嚴打不好。對于社會上地犯罪行為嚴厲打擊是保證治安穩定的手段。可在這次嚴打過程中冤抓冤死的人實在是太多了。人治高過法制。這實在不是件好事。而且有些人只不過是在街上對路過漂亮女孩子吹了下口哨。或者男女青年在一起跳跳舞等等。就因為這樣的小事不問青紅皂白以流氓罪名義抓起來就殺。實在是太過分了。
除去這些。拿了鄰居幾個雞蛋的。隨手順了廠里一塊廢木料回家打家具的。幾個青年因為口舌吵架然后發展到打架的……給判了死刑的不在少數。僥幸留下一命地人都判了十五年以上至無期徒刑。給送上火車拉去青海勞改了。一時間。社會上人談嚴打色變。最瘋狂的時候幾乎每天都是瞧見大卡車上拉著綁著五花大綁的年輕人戴著鐵絲掛的大木牌游街。然后再直接送去郊區槍斃。
房間的氣氛一下子壓抑了許多。曹青啞口無言無法回答倪匡的這個問題。
“我說你們。聊別的不好么。聊來聊去居然聊這個了……行了。別說這事了。掃興不掃興。呵呵。來來來。喝茶喝茶。都來嘗嘗我這茶怎么樣？”
查先生見氣氛不對頭連忙打著哈哈岔開了話。這才讓有些尷尬的曹青脫了身。
關于嚴打的問題有興趣的料看看,記得當年我還在讀小學,一天老師突然集合全校同學去看公審大會,臺上數十個年輕人掛著打了XX地大木牌子,里面男男女女都有,看歲數都不超過三十,有的才十歲,最嚴重的一人是偷自行車最倒霉的是拿彈弓打鳥沒想到打碎了某某廠的玻璃窗(破壞革命設施,判反革命罪),最后結果全部搶斃,而且是在大會后當場槍斃.一陣槍響之后,罪犯的家屬哭著上來收尸,邊上警察還輪流問他們一個個收取五毛錢的子彈費(一槍打不死打兩槍的就是一塊錢).這情景我至今沒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