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錦江。一個雖然不是很紅。但很少有人會不知道的男影星。不過他出名和別人有些兩樣。香港電影界中也只有曹查理似乎可以同他一拼了。徐錦江和他都是從三級片入行的。瞧著面前這張還很年輕的笑臉。曹青腦海中瞬間就浮現出一個光腦殼的壯漢臉上掛著猥瑣的笑容。脫光了衣服很賣力地“嘿湫嘿湫”的畫面。
還沒等威廉開口詢問。曹青憋不住就笑了。雖然他知道這樣很不禮貌。可怎么都控制不住肚子里的好笑。哈哈哈地越笑聲音越大。
曹青這么一笑。威廉和徐錦江全摸不著頭腦。根本不明白曹青突然間在笑些什么。兩個人尷尬地面面相覷。曹青是威廉的老板。徐錦江是來面試找工作的小伙子。對于曹青這樣的人物誰都不好開口詢問。只能別扭地等著。
“對……對不起……我……我剛才突然想到一件好笑的事。”好不容易憋住。曹青連忙擺手向他們道歉。徐錦江連聲答著沒關系。不過至于他心里究竟怎么想的曹青也不清楚。估計是在覺得這個老板有些特別吧。
“你叫徐錦江？”來了個意外的面試者。曹青親自操刀主持這場面試。
“是的。是的。”徐錦江嘿嘿笑著抬了抬屁股。曹青連忙擺手讓他別客氣。也不用緊張。“簡單談談你的簡歷吧。”曹青問。
“好的老板。我叫徐錦江。性別男。1954年10月13日出生。籍貫黑龍江。畢業于廣州美術學院繪畫系。學歷是大專……。”像同領導做匯報一般。徐錦江認認真真地說起了他的簡歷。當他講述到自己的學歷時曹青不由得一愣。忍不住向他打量了幾眼。曹青還是第一次知道。這位后世的三級片男星居然還是美術學院的科班出身。要不是親耳聽聞他根本不敢相信。
“你是廣州美術學院畢業的？”曹青很有興趣地追問道。
“是的。今年剛畢業。”
“有文憑么？”曹青再問。
“有有有！”徐錦江連忙點頭。從懷里取出早就準備好的文憑。遞到曹青面前時還很不好意思地說了一句：“這是內地的文憑。我不知道香港能不能用得上。所以簡歷里就沒寫上。”
不置可否地點點頭。曹青接過仔細一看。地確是廣州美術學院地專科文憑。徐錦江也是文革后第一批的大學生。而且他畢業的廣州美術學院同曹青的美校倒有寫淵源。廣州美術學院地前身是中南美術專科學校。而中南美術專科學校又是由華南文藝學院、中南文藝學院和廣西藝術學院的美術系、科調整合并而成。由湖北武昌遷至廣州的。追根溯源還是當年上海美院的分枝。從這點來看徐錦江和曹青倒也算得上是師兄弟。
饒有興趣地問了些專業問題。徐錦江不假思索地一一回答。曹青看得出他對繪畫專業理論把握得還是不錯的。何況又是文革后的第一批大學生。其它基礎也比較扎實。曹青兩眼漸漸亮了起來。感覺到自己無意中挖了個寶貝。
“有作品么？”曹青問。
徐錦江略一遲疑。點頭道：“當然有。不過……我今天沒帶著。”
“沒關系。威廉。去拿張紙。還有鉛筆和畫板！”曹青扭頭向身邊的威廉吩咐。
不一會兒。曹青要地東西就拿來了。看著面前的紙和筆、畫板。曹青笑著伸指點點威廉。對徐錦江道：“你畫幅素描吧。modl嘛。就用他！”
徐錦江倒也大方。點頭答應接過了工具。就這么坐著熟練地畫了起來。在他畫的過程中。曹青特意走到他身后仔細看著。還別說徐錦江的繪畫功力非常深厚。比起曹青來絲毫不讓。當然和已經確定下來的另四位新人相比更是高出不少。畢竟是正規科班出身的高手。曹青忍不住暗暗心喜。微微點頭。半個小時過后。等他畫的差不多了曹青叫了暫停。笑瞇瞇地贊了句：“畫的不錯“我地專長是國畫。素描只能說普通。”徐錦江很客氣地回答道。不過他的表情卻帶著一絲自得。
年輕人就是年輕人。現在的徐錦江還不像后世那時候在香港撞得頭破血流。實在混不下去了。為了生活沒辦法才踏入電影圈。去拍了那么多三級片。現在的他身上還是有股銳氣。對自己畫藝的驕傲和自豪更是掩飾不住的。只可惜他選擇發展的地點卻錯選了號稱文化沙漠的香港。又沒有欣賞他畫的大富豪出錢來捧他。導致最后做畫家地美夢失敗。
淡淡地笑笑。曹青又和他聊了幾句就決定錄用了。聽到曹青肯定的答復。徐錦江頓時欣喜若狂。站起身來連聲說著謝謝。還不住地向曹青鞠躬。
“請問……老板。這工資是多少呀？”最后。徐錦江忍不住問了一聲。
“暫定6000港幣。工作成績好的話以后會有增加。如果特別突出職位提升薪水當然還會增長。這具體的情況都在合同上面。如果有不清楚的地方可以問威廉。”
“謝謝、謝謝！”徐錦江興奮地搓著手。隨后抬頭望向曹青。遲遲疑疑。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怎么？還有什么問題么？”曹青見他這個表情笑著問道。徐錦江嘿嘿笑著。可什么都沒說。曹青拍拍他地肩膀告訴他沒關系。有什么說什么。東北老爺們一向爽直。別搞得婆婆媽媽這副樣子。
“那……老板……能不能先預支一個月地薪水呀？”終于。徐錦江開了口。臉紅紅的。神情特別不好意思。
“哈哈哈！可以。當然可以！”曹青先一愣接著就笑了起來。邊笑邊點頭。讓威廉去財務部取一個月工資給他。同時把合同一起帶過來讓他今天就簽約。
“謝謝。太謝謝老板了！”沒想到會這么容易。徐錦江感激萬分地握著曹青地手直擺動。嘴里謝謝說個不停。
“一個月工資夠么？要不多預支一個月？”
“夠了夠了。這點錢夠我付畫廊的租金了。”
“畫廊？”曹青奇怪問。
徐錦江這才解釋。原來他到香港有些日子了。為了圓自己的畫家夢到處推銷自己的畫。好不容易打零工攢了點錢。租了個畫廊辦起了自己的畫展。希望能夠通過這次畫展找到欣賞者。賣出幾幅畫去。如果能一舉成名那是更好。沒想到畫展開辦后來觀看的人寥寥無幾。更沒有任何伯樂相中他這匹千里馬。就連買畫的更是少得可憐。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才推銷出幾幅畫。而且價錢被對方壓得極低。
香港的租金很貴。徐錦江的錢只夠預付。如今賣出畫的錢加在一起根本補不上全部租金的缺口。為了這事他這兩天是焦頭爛額。整天都在琢磨著怎么找筆錢的念頭。要不是無意中在報紙上看見榮發集團文化公司招聘的信息。徐錦江甚至起了去夜總會當鴨子的想法。帶著一試的念頭。他這才前來應聘。也正巧讓曹青找到了一個合適的員工。
聽后。曹青對這家伙更有了興趣。等他拿到了一月的預支工資和簽完合同。曹青主動提出想去他的畫展那邊看看。略一遲疑。徐錦江就答應了曹青的要求。坐著公司的的小車。很快就到了地方。
徐錦江很窮。本來就沒多少錢。這個畫廊當然也不會租在高級的地段。就連門面都不是。只是一幢普通商務樓的某層。坐著老電梯上了樓。穿過走廊一眼就看見貼在大門上的“徐錦江畫展”五個大字。這五個字寫得龍飛鳳舞。功力不淺。見曹青注意到這幅字。一旁的徐錦江不好意思的告訴曹青這是他寫的。
“不錯啊！這書法可比我強多了。”曹青不由得贊道。
“和大家比起來差多了。有其型而無其骨。只能算是湊合。”徐錦江謙虛地笑笑。打開門鎖請曹青進去。到了里面曹青一眼就看見了掛在墻上的各幅畫。走上前興致勃勃地參觀起來。
徐錦江說的一點都沒錯。他的國畫功力比西洋畫強得許多。曹青在沈老名下學習了這么多年。早就練就了一副火眼金睛。當然知道徐錦江的國畫已經到了登堂的地步。
“真是可惜了……。”贊嘆之余。曹青回望了一眼陪著自己看畫的徐錦江。如此高手居然會淪落到那種地步。真是文化界的悲哀啊！假如他選擇的不是香港。如果有人力捧的話。完全可能由此出名。成為一個小有名氣的畫家。造化弄人。幸運的是他現在碰到了自己。這樣一個才子。完全就應該在自己熱愛的事業中發展。而不是投入那些無聊的三級片中賺取養家糊口的辛苦錢。
更讓曹青吃驚的是。隨意一問得知徐錦江居然是嶺南派國畫大師關山月的關門弟子。關大師曹青是久聞大名了。同沈老更是多年的好友。這樣一來曹青和徐錦江更不僅僅是名義上的師兄弟了。兩者之間的距離又接近了不少。
“沒想到你居然是關老的弟子啊！呵呵。重新認識一下吧。我是沈潤宇沈老的弟子。曹青！”
“啊！你是沈老的弟子？老……不不。曹兄。你好你好！”徐錦江頓時又驚又喜。握住了曹青伸過來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