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齊青瓷踏入上海交大沒多久,趙甲第和麻雀也差不多時間分別走進一所上海二三流大學和上海第一學府復旦大學,先前在火車上跟宋雅女閑聊,也提起過有關高考成績,趙甲第中規中矩的570分在同樣是理科生的齊青瓷651分和麻雀669分面前就顯得無比寒磣,就連只肯花一半心思在學習上的宋雅女也有文科609分的高水準,所以當時齊青瓷很善解人意地一筆帶過,并沒有深入展開這個話題,生怕刺痛了趙甲第其實很堅韌的神經,當時麻雀想要解釋什么,被趙甲第一個瞪眼給強行咽回肚子,最后這方面兩顆白菜只含糊知道趙甲第是一個英語很蹩腳拖了點后腿的二本選手。
到了那所只能在上海稱得上中線水平的地方性野雞大學,金融經濟性質,很不出意外的印象平平,趙甲第對此倒沒什么反感,畢竟自己母校再爛再不入流頂多就是自嘲一番,怎么也輪不到外人來挖苦諷刺,他的護短在熟人看來是出了名的不可理喻。
踏入校門后給大牌司機發了條禮節性短信,這有關家教問題,距離感最清晰的趙甲第對待陌生人一向很禮貌。他之所以不打算跟那位大牌人物發生點交集,是因為有傳聞她是無良大叔趙三金的首席小蜜,不管真假,趙甲第都對此沒有胃口,再者最疼他的奶奶念叨了一輩子的婊子無情戲子無義,老人家最大的樂趣就是苦口婆心勸村子的90后少男少女們千萬別追星,那是給祖輩丟臉,所以老太太成了趙家村90后集體心目中公認的老巫婆。
趙家村聽上去很破落寒酸,其實不然,它是曹妃甸甚至是ts數一數二的現代化村莊,就土地規模和人口數量而言已經完全等同于鄉鎮,所以趙甲第還是很早就通過電腦接觸過大量**文藝片的。
辦完并不繁瑣的入學手續,幾位負責相關工作的學姐也都毫不出彩,趙甲第的宿舍樓離教學樓大概有十分鐘路程,一路上也沒有看到能讓人眼前一亮的清純美眉或者熟女姐姐,估摸著好語氣都在旅途上給齊青瓷和宋雅女給一股腦揮霍一空了,趙甲第悲涼感慨道:“果然這是一個科學嚴謹的世界,處處嚴守能量守恒定律。”
趙甲第是一個生存能力媲美手中諾基亞手機的小強,一方面遺傳老趙家的優良傳統,老太太總說三金也就是趙甲第他老爹的太爺爺是叱咤綠林的山東大響馬,搶了兩位壓寨夫人,一個是清朝鑲黃旗的格格,一位是貌美如花的蘇州千金,所以后代基因出眾,趙甲第對此一直持有嚴重懷疑態度。
另一方面當然歸功于在趙甲第面前永遠沒有父親風范的趙三金,這個除了賺錢買金條其余所有事情都懶散渾噩的家伙很早就把趙甲第丟出曹妃甸,大概把八九歲的兒子扔在ts偏遠區域學校,開始寄宿生活,一直到高中,被外地人打過罵過白眼過,趙甲第也打過踹過外加拿刀砍過,后來隨著麻雀和豹子等死黨近衛軍的加入,他不再是一個人孤軍奮戰,打群架也是勝多輸少,趙甲第就這樣懷著一肚子怨氣地茁壯成長。
唯一好處就是至少趙甲第沒有染上像弟弟趙硯歌那樣一身的公子哥氣焰,那小王八蛋在趙家村號稱頭號公害,長大了絕對是能橫行跋扈欺男霸女的畜生,剛上幼兒園那會兒那龜兒子就開始籌備將漂亮的幼兒園老師連同班上小蘿莉一同劃入他后宮了,每天上學不忘騷包地從別人小區院子里采摘幾朵月季花,穿著小西裝、梳著上海灘三十年代很流行的發型,一本正經地送給哭笑不得的女老師,對于這個同父異母的敗類弟弟,趙甲第唯一的評價就是趁早打死在家里別放出去禍害好人了。
想曹操曹操就到,趙甲第在到宿舍樓下的時候接到活寶弟弟電話,趙甲第懶得接,鈴聲就陰魂不散,一直到趙甲第走到3樓宿舍門口,趙甲第才煩躁地接通電話,那頭不識時務的家伙跟打了雞血一樣興奮道:“哥,我剛通過一哥們在ts一中給你物色到一位準嫂子,絕對漂亮,36D,**也大,父親那關肯定能過啊,家境也不錯,奶奶不總嚷著門當戶對嘛,這下肯定也沒問題,哥,要不我把她打包送到上海,對了,哥你讀的是啥**大學啊,我怎么上網都找不到地址。”
“說完了?”趙甲第平靜問道。
“啊?哥對這個妞不感興趣?那好,哥你放心,我幫你盯著她,保準她給你守身如玉,哪個不長眼的家伙敢碰她,我廢了他三條腿。”
那頭的渣一點思想覺悟都沒有,繼續雀躍道,“那咱換個話題,哥,我已經一統趙家村周邊幾個據點了,現在那邊的混子見到咱趙家村的那幫自己人都得繞著走,因為我放出話說,哥你從河北白溝那邊搞到手幾條硬貨,子彈那是一箱一箱往家里搬的,結果平時囂張到無法無天的家伙全部慫了,哥,這是不是就是孫子還是老子說的那個啥,不戰而屈人之兵?咱真他媽有文化,這都懂!草,那為啥語文我老是不及格,沒王法啊,遲早我要把教我們語文的教導處老徐的女兒給弄翻。哥咋不說話啊,呃,那我再換個,哥,《戰神3沒你指導我根本沒辦法通關啊,老子想讓奎爺叉死赫拉那大婊子啊……”
趙甲第干脆把手機放進口袋,也不掛掉電話,就讓那個跟屁蟲盡情吐苦水。趙家也許并不算龐大,但挺復雜,各種關系也極為微妙,趙甲第雖說一直都不像處于趙家核心位置,但終究他頭上頂著趙三金大兒子的頭銜,表面上論成績輪光彩,當然無法媲美在英國帝國理工愜意生活的趙家大小姐,論寵幸,外人看來自然也是小公子,也就是這個大肆騷擾趙甲第的兔崽子勝出無數籌,可趙家老太太是極有發言權的角色,她只要一天沒躺進棺材,趙家眾多蠢蠢欲動的偏支和依附在趙家大樹上的吸血蟲就沒誰敢對趙甲第明著不給好臉色,再者,趙家也就只有暴怒下的趙甲第敢跳腳罵趙三金不是個東西,這一點哪怕是趙硯歌也是萬萬做不出的駭人舉止。
寢室內就一個人,看來趙甲第是第二個到達,那家伙正忙著打掃寢室,他的床鋪和書桌也都整整齊齊,一塵不染,就跟潔癖差不多,趙甲第一陣頭疼,看來以后臟襪子積攢一臉盆的美好時光是一去不復還了,那家伙長相跟趙甲第差不多,普普通通,跟帥哥型男差了十萬八千里,但也不寒磣別人的視線,就是比趙甲第矮一點,也還算白白凈凈,戴了副半框眼鏡,地道的南方人,他見到趙甲第后停下手中工作,熱情道:“我叫李峰,上海人,你是?”
“趙甲第,河北ts人。”趙甲第笑道,原本聽說上海人都喜歡把外地人當鄉下人,看來也不盡然,起碼這位李峰室友的熱情不像公關性質,趙甲第這點眼力還是有的,畢竟他在高中時代就開始每個假期都在趙氏企業一家子公司基層打雜,接觸過社會層面的一部分,加上家庭耳濡目染和整個中學時代的浪蕩廝混,對人性的認知成熟與否不好說,起碼不幼稚。
“很有意思的名字,很好,我們從現在起就是上下鋪了。”李峰樂呵呵道,“那你放行李,我先把衛生間清理干凈,就快大功告成了,我剛到這里就跟豬圈差不多,上屆的學長實在太沒素質。”
趙甲第行李并不多,除了在學校領到的草席和被子,全身家當就只有一只塞進口袋的落伍手機,一只裝有三套衣物、兩雙帆布鞋外加一雙涼拖的廉價行李箱,行李箱內的大頭是七八本被翻爛了的德語書籍,大塊頭,分量不輕,唯一值錢的就是一臺IBM的筆記本電腦,跟那只掉進茅坑拎出來都能曬一曬就安然無恙的頑強手機一個德性,他的老舊IBM電腦不花哨,但實在,一些專業功能即便到現在還一樣流暢,這一點跟他蘋果發燒友的弟弟又是另一個極端。
“李峰,宿舍樓附近有超市嗎?”趙甲第打算下樓去買點鍋碗瓢盆,**什么的也都隨便找點便宜貨應付一下。
“有啊,下樓往右拐筆直走,那邊有一片微型商業街,什么都有賣,就是太坑人,宰豬比誰都狠,最好還是自己帶。”李峰從衛生間探出腦袋,一臉忿忿,看來他現在還在為忘了帶牙膏只得去黑心超市被痛宰一頓的失策而自責,顯然他已經自動將睡他上鋪的趙甲第劃入戰友行列,“我還是陪你一起下去,好幫你砍價,省得做冤大頭。”
“你忙好了,我可能還得隨便逛逛。”趙甲第笑道,對于自來熟份子他一直抱有先天性警惕,當然,這位李峰確實是位好同志,不過他實在忍受不了為了幾毛錢幾塊錢與人討價還價以至于面紅耳赤,他一直是個很習慣被精明人占小便宜的家伙,只要心里有數就行,被蒙一點錢無所謂,最重要的是不能蒙在鼓里,生意場上,退一小步,進幾大步,是很普通入門的手腕,具體拿捏,趙甲第一直在冷眼旁觀,也始終在孜孜不倦地琢磨和鉆研。
李峰也就重新收拾將會陪他度過四年時光的新戰場,趙甲第放好幾樣東西后就下樓去找超市,走出宿舍樓掏出手機,發現趙硯歌那家伙還在自顧自扯蛋,不過這位才剛上初二的標準二世祖已經扯到他的人生藍圖,無非就是一些要跟他的八兩哥一起并肩作戰打下一片大大的江湖,趙甲第終于忍不住笑罵道:“小雞,你媽要是知道你跟我打電話套近乎,你就別指望這個月有零花錢了。就這樣吧,你嘴巴也休息下,去喝杯茶,然后老老實實玩你的《戰神,或者跟你的腦殘女友們去煲電話粥,你不總嚷著她們哭著喊著要求你**嗎,我沒時間跟你談理想。”
本來趙硯歌綽號“鴿子”,趙甲第就喊他小雞,也算形象生動。
兔崽子停頓半天,估計也確實說累了,實在沒多余的唾沫可以使喚,最后用孩子氣的無限傷感輕聲問道,“哥,上海可比我們ts熱多了,我聽說大學宿舍都沒空調的,要不我偷偷給你郵寄過去一臺?”
趙甲第嘆息一聲,他其實是幾乎看著趙硯歌一點一點長大的,但一個冰冷事實是從趙硯歌誕生第一天起,那個聰明卻野心的**就自然而然將他視作心腹大患,而趙甲第在她第一次以女主人身份踏入趙家起就視她為敵人,這十多年,就那么互相不對眼地走過來,于是談不上什么城府的趙硯歌就成了夾在中間的犧牲品,趙甲第到現在都還是對他不冷不熱,對他遠不如對那個瘋癲姐姐親近,這就是所謂的“株連”了,不過沒心沒肺的小趙紈绔似乎一直不在乎,一直粘著趙甲第,鞍前馬后的,讓他老娘氣得不輕,為此小敗家子沒少挨罵。
趙甲第輕聲道:“別添亂了,該干嘛干嘛去。我不管你在外頭怎么闖禍,回家對趙三金和奶奶都孝順一點,奶奶嘮叨是多,但你別嫌煩,每次她牢騷都老老實實聽完,都是為你好。對不起外人無所謂的,也沒誰奢望你能做個好人,但你要是敢對不起老趙家,我見你一次抽你一次,聽到沒。”
小崽子嗯了一聲,異常溫順道:“哥,我聽你的。那我先去下載幾部經典h漫,回頭qq上傳你郵箱啊,千萬記得接收。”
趙甲第掛掉電話,無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