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甲第回到杭州,上班前一天把杭州中金實習結識的少婦李倩給喊了出來,兩人能夠熟識,歸功于李倩的女性直覺和細節把握,這兩年隔三岔五都會互相電話聯絡一下,逢年過節,李倩一般都主動發短信慰問,可見她對趙甲第這條長線大魚一直不曾遺忘,在綠茶吃飯的時候,李倩直接帶上了《灰色帝國的崩塌》,落座后,指了指被她擱在桌上的超級暢銷書,笑容古怪,正在考慮少婦口味小心點菜的趙甲第舉手投降道我承認。本來還存有一絲懷疑的李倩內心震撼得無以復加,嘆氣道好啊你趙甲第,我就說歐美中心外邊咖啡廳,堂堂金海分部負責人的張鶴怎么會對你一個來cicc的小實習生那么重視,原來你是金海的太子爺,難怪他要小心伺候著?要是今天我不拿這書來,你要瞞李姐到什么時候?!趙甲第打馬虎眼道本來今天就要說的,向李姐主動交代問題。一身職場OL裝扮尤其胸部風光壯觀的少婦嫵媚斜眼道算你有點良心。趙甲第跟李倩吃過幾次飯,大致知道她的口味,下單的幾個招牌菜,都順著她,李倩對此很是受用。那個被綠茶火爆生意養出了脾氣的服務員mm原先還對趙甲第有點不耐煩,聽到李倩的話語,很明顯愕然了一下,那本《灰色帝國》她沒看過,但聽朋友說起過里面的種種秘聞,趙太祖什么的,民間財富第一人什么的,聽上去特別像傳奇故事,餐廳雜志柜里就有本被翻爛的《灰色》上冊,敢情坐在這里點餐的年輕人還是《灰色》里跑超級大龍套的?mm再看趙甲第,眼神就立即大轉彎,臉上也擠出了笑臉,想著等下要跑去跟同事好好八卦一下。職場修煉成精的李倩把一切都收入眼簾,笑而不語。服務員耐心再耐心恨不得耐心到海枯石爛的mm等趙甲第點完單,完成手上工作,馬上偷偷跑去翻《灰色》,輕輕尖叫一聲,找到趙甲第那個名字了!太神奇了,果然是個太子爺!很快mm身邊就聚集了一幫“群情激憤”的八卦黨,直到領班發飆,這才不甘心散去,一個個朝趙甲第那一桌猛看,趙甲第貌似渾然不覺,罪魁禍首李少婦反而樂在其中,笑道等下看能不能打折。趙甲第笑著說反正今天是我買單。李倩白了一眼。
兩人吃完飯,當然沒打折,但兩人是被一群人目送走出綠茶的,李倩那輛女人開起來很有回頭率的凱迪拉克suv和趙甲第的a6竟然湊巧都挨著停在茶園后邊停車場,李倩打趣道書上不說金海喜歡寶馬7嗎,你怎么開這么保守的a6?一個年輕小伙子開a4也比a6好嘛。趙甲第笑道那是趙三金的作風。李倩也很好奇問道你爸趙太祖為什么鐘情寶馬7?以他的財富,什么樣的豪車買不起?趙甲第笑著給出內幕:其實最開始趙三金是什么車子貴就買什么,也對金海沒有公司高層一律配送寶馬7的硬性規定,大概是7系剛進國內的時候,在觀瀾湖打高爾夫的時候跟一個賣奔馳的老總起沖突,趙三金就怒了,結果當天就打電話給下邊,一口氣訂購了80幾部寶馬7分發下去,加上后面幾年當獎金送人的和760出來以后的更換,這筆單子總價怎么都上4個億了,把聽到這事兒的奔馳給氣得吐血。沒急著上車的李倩笑得花枝招展,丟給趙甲第一根煙,一男一女飯后抽煙,李倩玩笑道那等你接班,是不是要全部換成奧迪了?趙甲第搖頭道我明天都要進省發改委上班了,所以不接趙三金的攤子。李倩小心翼翼問道為什么不?有難言之隱?趙甲第還是搖頭,笑道沒有,我沒掙大錢的本事,我弟弟倒是有天賦。李倩似乎有點怒其不爭,但很快情商歷練就扼殺了這種過于明顯的苗頭,只是在心中惋惜,主動轉移輕松話題問道你去了發改委,那我們以前聊的私募怎么辦?就這么把李姐給一腳踢開不管啦?趙甲第笑道沒呢,哪敢放李姐的鴿子,再說了,李姐在中金一樣是金領中的金領,還有個好老公,哪會缺錢。少婦眼神嬌媚道別跟李姐來這一套,給我個準話,刀山火海,李姐也跳了。趙甲第猶豫了一下說道我在梅靈北路那邊弄了個私募雛形,下個周末帶李姐過去視察一下工作,到時候坐下來詳談?李倩嗯了一聲,靠著車子,有意無意挺直了腰,那如峰巒的胸部,幾乎撐破了襯衫。
趙甲第正眼觀鼻鼻觀心,接到馬尾辮一個電話,說是私募那邊來了個客人,說自己是大舅哥。趙甲第滿肚子訝異,李枝錦就只有兩個親哥哥,性子沉穩的李訥顯然不會說這種話,還有哥哥叫李敏,聽說在浙江省某市境內軍分區內任職,是他跑來找人?李家家族資料顯示這哥們從小到大都很叛逆,早些年因為一個圈內口碑差到極致的女人差點跟家族翻臉,消沉了很久,后來似乎有所收斂,跟徐震走得比較近,在新疆野戰獨立師磨礪了三四年,最終轉到浙江這邊來,顯然是徐震或者是家族長輩的授意。
趙甲第跟袁樹說馬上過去,李倩知道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就跟趙甲第告辭,趙甲第驅車來到梅靈北路,看到一輛掛舟山警備區軍牌的越野車,一個高大健壯的男人正在抽煙,戴著副墨鏡,一雙花哨的綠色休閑皮鞋,黑麻褲白T恤,很醒目,他一看到趙甲第,就丟掉煙屁股,朝趙甲第走過來,二話不說就是一記高鞭腿,勢大力沉,幸虧趙甲第瞧出點不對勁的端倪,拿手格擋了一下,否則這一腿踢中,趙甲第個把月是別想去發改委報道了,趙甲第搖晃了一下刺痛的胳膊,那家伙略微驚訝咦了一聲,嘖嘖道還有點意思,說話間,就來了更迅猛的側踢,趙甲第立即怒了,老子的腿更不瘸了,就又想讓老子去醫院躺著?以詠春大閃側躲過一踢,趙甲第欺身而近,就賞給這個名義上的大舅哥一套頗為純正的寸打,李敏被打了一個措手不及,瞬間就挨了好幾拳,踉蹌后退,陰沉笑道好家伙,原來還會點繡花把式,敢在大舅哥面前班門弄斧,再來!趙甲第不跟這家伙客氣,再來是吧?老子是打不過黃老爺子打不過蔡言芝打不過芳姐蟈蟈,打你沒商量!李敏可不是什么兵王偵察連尖刀兵之類的貨色,也就熟悉一點軍體拳,對付三四個壯漢都勉強,哪里是趙甲第這種飽受高手摧殘的家伙的對手,很快就節節敗退,最后這哥們使出殺手锏怒道趙甲第,我是你大舅哥!在趙甲第猶豫的當下,這陰險王八蛋終于扳過來一點顏面,砸在趙甲第臉上兩拳,但很快被回過神的趙甲第還以顏色,詠春加形意,以及一些蔡女王悉心傳授的零碎狠辣套路,李敏雖然沒有鼻青臉腫,但身上挨了不少,喊著不打了不打了,然后靠著越野車大口喘氣罵娘,趙甲第摸了摸臉頰,tmd,滿臉鼻血,李敏抬頭看到,自欺欺人道小子,算平手,咋樣?趙甲第一聲不吭,去口袋摸了根煙,李敏笑著說來,給我一根。趙甲第猶豫了一下,還是丟過去一根,李敏很沒有氣度地蹲坐在地上,他打火機倒是自己就有,點燃一根,抽了一口,臉龐僵硬,苦著臉道內傷了。趙甲第嘀咕道這么不經打。李敏瞪眼道誰知道你這么心狠手辣!趙甲第對這哥們是半點好感都沒,不客氣道你自找的。因為疼痛不停倒抽冷氣的李敏一張挺英俊的臉孔變成苦瓜臉,一邊艱難抽煙一邊罵罵咧咧,趙甲第朝站在門口的袁樹擺擺手,示意她忙自己的去。李敏身手不行,眼力卻犀利,玩味道這位是你金絲雀?小子你品味不錯啊,錦子知不知道?趙甲第把李敏掉落的一只鞋子踢過去,呵呵笑道要不再切磋切磋?李敏穿上鞋,摘下眼鏡別在T恤領口上,無奈道這趟算是陰溝里翻船了,切磋個鳥,走,送大舅哥去醫院,軍車不用交過路費,所以身上沒帶錢。趙甲第沉聲道自己開車去。李敏白眼道我這德性能開車?出了交通事故你跟錦子說去?趙甲第無奈,去發動a6,李敏瘸著上車,看到他拿紙巾擦拭鼻血,哈哈大笑,腹部又是一陣抽痛,這小子下手狠是狠,但還算厚道,打人不打臉,這讓李敏比較中意,光看樣子,其實還是趙甲第更凄慘一點,兩人找了家離天目山路較近的醫院,李敏想了想沒進去,都是外傷,只需要擦點紅花油的小事,就讓趙甲第買了瓶,李敏在車上脫了T恤,咬牙切齒涂抹揉捏,開懷笑道妹夫,聽說你明天去機關單位,就你現在這樣子去上班,很個性啊。趙甲第默不作聲,不理睬這個神經病。
李敏自顧自說道:“看你架勢,會詠春小念頭?”
趙甲第冷笑道:“會點。”
李敏哈哈笑道:“別板著臉嘛,不就是打了場架,打是親罵是愛,都快成一家人了,不打不罵才矯情。”
趙甲第下定決心不搭理這個莫名其妙的大舅哥。
李敏厚著臉皮跟趙甲第再要了一根煙,光著膀子,雙腳放在車窗前,吐出一個煙圈,緩緩道:“哦,說錯了,以后還是兩家人。我家老太爺發話了,錦子要嫁給你,可以領證,但喜酒,堅決不擺,家長,堅決不見。這不等于還是兩家人嗎?所以趙甲第你要是圖我們家背景,大概可以死心了。老太爺說出口的話,就算他哪天走了,一樣是圣旨。”
趙甲第平靜道:“要沒你家老太爺這句話,我真說不定會不會跟枝錦結婚,但現在這個婚我結定了!”
李敏愕然道:“你有病啊?別以為你們兩個結婚就是不擺酒的小事,你不是要進體制內嗎?不說別的,徐震那一關你就過不去,你有得小鞋穿了!”
趙甲第平淡道:“有本事就來好了。我是不是李家人,根本無所謂,但枝錦已經趙家的女人。”
李敏安靜抽完一根煙,搖下車窗丟出去,看著趙甲第,笑了笑,“現在有點知道為什么錦子喜歡你了。”
趙甲第想了想道:“我喜歡枝錦,是喜歡她這個人。這么說,可能很多人都不信,連你都不信。但這有關系嗎?對我來說根本沒關系。很簡單的事情,總是有人不斷去做加法和乘法,累不累。”
李敏低頭重復道:“累不累?”
抬頭的時候,李敏這個出身軍人家庭并且按照父輩安排成為一名軍人的大老爺們竟然是滿臉的淚水。
趙甲第瞪大眼睛。
李敏笑了笑,拍拍趙甲第肩膀,打開車門,緩緩說道:“錦子比她好一百倍,你也比我更爺們一百倍。所以我認你這個妹夫!”
李敏穿上衣服,戴好墨鏡,下車后踉蹌著獨行。
多少光鮮背后不為人知的辛酸,付諸于四個字:良人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