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時間,轉瞬即逝。
張燕帶著黑山軍,以及無數的百姓,隨王燦、劉協一起離開黑山。對山中的百姓來說,讓他們突然離開居住的黑山,到外面的世界去,許多百姓內心是抵觸的。
他們在山外時,遭到各種盤剝,遭到各種剝削,實在是在山外生存不下來,所以才轉移到黑山內,才在山中過日子。
好在,山中日子還算不錯。
雖說山中物資缺乏,可好歹,山中還能生存下來。
突然間,又讓他們出山,一個個百姓,內心還是有些抵觸的。只是他們得知,張燕將出任河內郡的太守,執掌河內郡,這才愿意出山。
無他,相信張燕而已。
大規模的百姓出山,浩浩蕩蕩,聲勢頗為龐大。
在所有人出山后,王燦和劉協一起,幫助張燕安頓了百姓,又讓張燕赴任后,王燦又帶著劉協繼續北上,一路往北面去。
如今冀州境內,倒是安穩。
冀州刺史韓馥的能力,雖說不是特別強,但治理一方,倒也不是大問題。
冀州境內,百姓倒也是安居樂業。
王燦和劉協在冀州轉了一圈后,便轉道進入并州。事實上王燦北上,主要的目的,就是要讓劉協,見識一下關外的鮮卑人、烏桓人,是如何兇狠。
劉協不是王燦,沒有王燦的能力。
王燦一個人就足以掀翻整個天下,一個人就可以毀滅一個國家。可是劉協做不到,他必須要借助天下的兵馬,必須要借助朝臣輔佐,所以劉協必須要了解地方情況。
對地方兵馬、佐吏等,劉協如今頗為熟悉。
可關外風景,劉協未必熟悉。
烏桓、鮮卑人和羌人是不同的。
羌人大多數在涼州,且實際上,已經是定居,不是逐水草而居的人。可是鮮卑和烏桓,便是如同匈奴人一般,是游牧民族。
如今的匈奴,早已經沒落。
崛起的,是鮮卑和烏桓人,主要集中在并州和幽州外。
王燦和劉協一路北上,來到了并州云中郡最北面的武泉縣。這一處地方,已經是靠近邊塞,靠近了北方鮮卑所在的區域。
武泉縣地處云中郡的最北面,時常有鮮卑人來劫掠,可實際上,這又是頗為重要的地點,因為許多的商人云集于此。
無數的商人,帶著茶葉、絲綢、布匹,甚至是鹽鐵等,到此進行交易。
也有鮮卑人來此交易。
恰是如此,形成整個武泉縣的繁華。
劉協跟著王燦一起,了解整個武泉縣的情況時,看得越多,內心也有一些疑惑。兩人一邊走,劉協一邊道:“老師,弟子有些不解。”
王燦道:“但說無妨!”
劉協沉聲道:“當今的情況下,誰都知道烏桓人和鮮卑人,已經對我們構成了威脅,這是北方的大患。可問題是,明知道烏桓、鮮卑缺少鹽鐵,卻還有無數的商人,要大規模販賣鹽鐵給這些胡人,偏偏,官府屢禁不絕,根本無法阻攔。甚至于,都已經是明目張膽的,直接兜售鹽鐵。這樣做,等于是增強了烏桓、鮮卑的實力,為什么,屢禁不絕呢?”
王燦道:“因為錢財動人心,只要是人,就有貪婪之心。只要是人,就有欲望,不可能做到無欲無求。只要是人,也就有了弱點。”
“朝廷在邊關設立關卡,意圖封禁所有的鹽鐵買賣。”
“實際上,越是封禁,就越是能把鹽鐵的錢財炒上來,使得無數人為了利益,不斷的趨之若鶩。即使朝廷三令五申,可有了無數的錢財開路,只要是商人以錢財賄賂官員,最終就是官商勾結,導致朝廷法令,形如虛設。”
“別說什么有底線。”
王燦說道:“底線這個東西,很多時候,那就是還沒到真正的底線。譬如說,你在一萬錢面前,能夠堅守底線。”
“忽然間,給了你一百萬錢,你能忍住嗎?”
“當利益在面前,遠遠超出你的承受能力,那么,那心中的防線,就會被打破。只要不是圣人,近乎于,就是無法抵擋的。”
王燦繼續道:“這些錢財賣出去的價格,雖說高了。可胡人給了錢財購買后,他們有了武器,有了力氣,便會再度殺來。”
“最終,他們又劫掠錢財。”
“劫掠過來的錢財,最終又會進入官員和商人的腰包里面。以至于,最終受損的,其實是普通百姓。”
王燦說道:“要解決這樣的事情,根本上,不是什么要封禁,不是什么要阻攔,而是要強大自身,然后掃蕩胡人。這才是最根本的,因為封禁邊關,只是治標不治本的計策。”
劉協仔細的思考著。
他的眼中,有著異彩,聽完了王燦的一番話,他仿佛有學到很多。
越是去把控,反而越是糟糕。
因為得利的人,就算朝廷再怎么把控,他們依舊有辦法。可最終受損的,依舊是最底層的百姓,這是最慘的一群人。
劉協點了點頭,鄭重道:“老師所言,弟子明白了。”
“快跑啊,鮮卑人來了。”
忽然間,城內有百姓高呼起來。
隨著這街道上傳出的一聲吶喊,原本街道上,還有無數的商販,還有無數的百姓,可忽然間,周遭一下就空蕩蕩的,再也沒有看到有任何人。
無數的百姓,一窩蜂全都消失不見,所有人都快速的躲藏起來。
街道上,空蕩蕩沒人。
只剩下王燦和劉協。
這時候,距離王燦最近的一處房屋中,一個商人大喊道:“你們兩個,不要命了嗎?趕緊躲起來。這些鮮卑人進城來劫掠,劫掠一番后就走了。你們站著,那是找死啊!”
王燦卻是充耳不聞!
他面色冷肅。
劉協說道:“老師,我們進入武泉縣時,不曾調查武泉縣的縣令,只是隨心所欲的進入。如今看來,鮮卑人能隨意出入城內。恐怕,這武泉縣的縣令,也不是什么好東西。”
王燦頷首道:“先解決了眼前的問題,再來處理武泉縣令的問題。”
兩人依舊是站著不動。
恰是這時候,剛才大喊的商人,直接沖出來,拽著王燦的手,就呵斥道:“快,快隨我躲起來。你小子,不顧自己的性命,難道不顧兄弟的性命嗎?”
這商人把王燦,當作了劉協的兄長。
王燦道:“多謝閣下的好意,你的心意,我心領了。今日,我倒要看看,殺來的鮮卑人,敢怎么作亂。”
對胡人,王燦一向沒耐心。
更是心存殺機。
王燦所崇尚的,那是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一群作亂的鮮卑人,只知道把漢人當作是劫掠的對象。這樣的一群人,王燦沒有半點憐憫的心思,他只想殺人。
商人見王燦不動,又勸說劉協,希望劉協能離開。劉協對商人的義舉頗有好感,便道:“我們的安全,你不必擔心。區區鮮卑人,不足為懼。”
“唉……”
商人見狀,不再勸說。
他退回了自己的房間中,眼中流露出惋惜神情。
可惜了!
可惜了兩個青年。
“噠!噠!”
就在此時,急促的馬蹄聲傳來。
卻見街頭的遠處,已經有一支隊伍,正急促的奔馳而來。這一群人的人數,并不多,也就是六百余左右。
一群人橫亙在街道上,快速奔跑。
他們距離王燦和劉協的距離,也是越來越近。
這一群鮮卑人中,領頭的人名叫步度根,此人是鮮卑三部之一的首領,他和柯比能、素利一起,各自執掌一部鮮卑,都是有不錯的實力。
步度根的兵力,主要集中在并州邊境,柯比能主要是集中在幽州,而素利麾下的鮮卑人主要是集中在幽州東面。
在步度根眼中,武泉縣就像是他的后花園一樣。
隨時都可以來采摘一番。
步度根策馬跑在最前面,當他看到街道上,竟然還留下了人,有一大一小的兩個青年攔住了道路,他臉上盡是興奮的神情,更有一抹即將撞人的快感。
撞上去!
狠狠把兩個人都撞翻。
這是何等的暢快。
步度根和王燦的距離,不斷的拉近。
六十步!
四十步!
當距離縮短到不足二十步的時候,忽然,步度根見王燦做了一個古怪的手勢,只見王燦手虛抬,然后便立在了空中。
“砰!”
一聲沉悶響聲。
他眼前的戰馬,往前沖時,腦袋一下別開,身體狠狠撞擊在前方透明的空氣上。緊跟著,戰馬便倒在地上,他也是被摔倒在地上。
這一幕,像是鬼打墻一般。
“砰!砰!砰!!”
后面沖上來的戰馬,接連不斷的往前,紛紛撞擊,然后不斷跌倒。
戰馬嘶鳴,士兵也是慘叫。
一個個鮮卑人,臉上都露出驚駭的神情,不明白這是怎么回事。
步度根手抬起,往前摸了過去。他驟然就瞪大眼,明明眼前空蕩蕩的。可是他的手往前時,卻在透明的地方觸碰到了一個抵擋的平面。
這真是鬼打墻?
步度根心中疑惑時,卻見前方的青年,再度一收手。剎那間,步度根往前觸碰到‘墻壁’的手,一下就穿透了過去。
眼前的‘墻壁’,忽然間就消失。
再也沒有阻攔的。
這樣的一幕,令步度根的內心,生出了懷疑,更認為這事情,恐怕和眼前的青年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