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縱意人生
“自由萬歲!”
這是張興杰帶來的援兵,在最危急的時刻終于趕到了,他們一樣能聽見卡車上洪亮的聲音,那個聲音不只激勵著陷入絕境的幾十萬人,也激勵著同根同種的每一個華人。()
“尊嚴萬歲!”
潮水般的華人向著前方沖去,前方的不只有男人,婦女老人們也撿起了各種各樣的武器。在視線的盡頭,印尼警察組成的方隊瞬間被憤怒的人們沖垮,剛剛收到最嚴厲命令絕對不允許再開槍的警察們狼狽逃竄,鉆進了路邊的樓房,躲進了大街小巷。
“萬歲,中華民族萬歲!”
震耳欲聾的歡呼聲驚飛了空中的雀鳥,趕走了空氣中的悲涼,彌漫在雅加達上空的盡是豪邁。
此時的人們,對并不算遠的另一條街道上的槍炮爆炸聲視若無睹,邁著平穩的步伐向前徐徐推進著,無論是子彈還是屠刀,都不能再凝滯他們的腳步,邁向自由和尊嚴的腳步。
當看見港口的那一刻,當走上可以離開這個人間地獄的甲板的那一瞬間,無數人大聲歡笑,同時大聲哭泣。
查理用力擁抱一下自己的老搭檔,緩緩在船頭坐了下來,他已經不準備繼續采訪下去了,做為一個傷員,他有休息的權力:“勞恩,我想退休了。我從未像今天這樣感傷過,我無法再一次看到這些正義的人們在自己面前倒下,這一切顛覆了我的靈魂。”
“是嗎?我也有這種想法,但是不是現在,我要等到這一切有一個完美的結局,才會遞交辭呈。不過查理,我很嫉妒你,為什么我就必須扛著這部又大又重的機器,而你卻可以揮起拳頭和那些滅絕人性的家伙戰斗?”勞恩懊悔的說道:“噢,你知道嗎?在安然先生說出戰斗那兩個字的時候,我覺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要燃燒起來了,我真的很想掄起攝影機砸到印尼人的頭上,教導他們怎樣才能成為一個真正的人,而不是衣冠禽獸。可是這部機器里有珍貴的影像,我不能夠這么做……”
“哈哈,”查理的笑聲伴著咳嗽,剛才的混戰中他被幾個警察用橡膠棒砸中了胸膛:“你有機會的,勞恩,相信我。我敢肯定這些印尼猴子不會罷休,我有種預感,這件事不會這樣結束。知道我辭職以后準備做什么嗎?”
“嗯?”勞恩疑問的看著他。
“我準備去大海的那邊,我要看著安然先生帶著印尼華人真正站起來,我相信他一定能做到的。我要和他們一起戰斗,為了自由和尊嚴而戰,這是我能想到的最有意義的事情。”查理望著浩蕩的海洋,伸開雙手盡情的呼吸著自由的海風。
“嗚”
一聲汽笛長鳴,一艘萬噸巨輪緩緩的遠離棧橋,駛向了蒼茫的海面,帶著因為失去親人而悲傷的人,帶著因為得到自由而歡呼的人,帶著找回了尊嚴的人們。
碼頭之外的槍聲已經停歇,很意外,沒有記者對那條街道上發生了什么事情感興趣,似乎他們都已經對新聞失去了知覺。在經歷過心靈的沖擊之后,他們對曾經自己做過的那些無聊庸俗的事情失去了興趣。雖然這些人中大部分都不是黑眼睛黑頭發的華人,甚至從前也對中國人多多少少有過一些輕視,可是今天,他們徹底改變了自己的觀念。
華夏民族,不再是卑躬屈膝的民族,不再是那個麻木不仁的民族,不再是他們曾經以為的心中只有利益的民族。
“剛才的影像你都傳回去了嗎?”克萊爾艱難的張嘴問著攝影師,他的嗓子也嘶啞了,事實上所有的記者乃至所有經歷過剛才那八條街區戰斗的人們,走過那條布滿荊棘鮮血之路的人們,都已經喊出了人生中的最強音,用盡了最后一分力氣。
“當然,他讓我想到了摩西,也許他就是摩西的化身。我發覺自己經歷了靈魂的洗禮,得到了升華。”猶太人攝影師淡淡的答道,手中的攝影機此刻還在不停的拍攝著船上歡喜和悲傷并存的人們,他希望完整的記錄下這一切,從開始到結束一刻也不想遺漏。
“不知道他現在怎么樣,”克萊爾一屁股坐在地上重重的喘息著,“最后的時候我看見他倒下了,愿上帝能夠保佑他。”
“他不會有事的,我可以保證,他只是累了,需要休息。”身旁忽然有陌生人接話,言語間帶著哽咽,卻又堅定無比。
“嗯哼,你說的對,我相信肯定是這樣。”克萊爾忙不迭的附和,這同樣也是他的愿望。
安然倒下了,在勝利的最后一刻,汽車在雅加達港內剎住的那一刻,重重的倒在樂凌的懷中。他早已經失去了獨自站立的力量,不住流淌的鮮血緩緩抽干他的精力,憑借著意志勉強支撐的他,能夠堅持到勝利的到來已經殊為不易。這個畫面被忠實的通過電視信號傳遞出去,定格在每一臺電視機屏幕上,定格在每一個正在收看電視的人的眼中。
今天是一個特殊的日子,整整四個小時,十億觀眾在電視機前、電腦前,他們憤怒,他們悲痛,他們喜悅、他們激動,最后流下的是滾燙的淚水,為了在屠殺中幾十萬華人成功的突圍,也為了那個在槍口面前慷慨陳詞的男人。
可是,最后,他卻倒下了,在贏得勝利的時候。
如果真的有神靈存在的話,那么神靈們一定能夠牢記安然這個名字,因為此時此刻億萬的觀眾在同時為他祈禱,即使是無神論者,在這個時候也愿意自己的頭頂真的有神的存在。
在香港,大浪灣的某座別墅里,兩個女人擦干了臉上的淚水,緊張的收拾著行囊。
在臺灣,某個雄霸一方的黑社會大佬仰著頭,只為了不讓眼眶中晶瑩的淚水滑落。
在北京,某個老人手中的茶杯猝然落地,眼眶濕潤久久無語。
在上海,某座校園的女生宿舍中,一個女孩抱著電話久久的低泣,這一通電話已經持續了三個小時,她無法從任何渠道獲知最新的訊息,只能從電話中收聽來自某個軍營中收音機里發出的聲音。
在許許多多的地方,認識或者不認識安然的人們,他到過或者沒有到過的地方,黑夜中會亮起點點燭光,白晝里人們自發的走上街頭。不只是因為他的倒下,更是因為這種精神的站起來。
是的,英雄帶給人們不應該只有感動,更應該有激勵和啟迪。
安然靜靜的睡著,他并不知道自己昏迷之后會給億萬人帶去悲痛,他從沒有覺得自己有這么大的號召力。也許當他醒來之后,知道發生這樣的事情會感到羞怯的。
樂凌趴在他的床頭,白皙的手一點一點擦去他身上的血跡,她覺得自己需要做點什么,她不希望安然蘇醒之后身上還殘留著半點血腥的味道。
“樂凌小姐,您先去休息一下吧,老板我會照顧好的。”猛子低聲勸道,他知道這個坐在床前的女人有多么疲勞,這一路行來她太累了。
“不,”樂凌輕輕搖頭:“我不想他醒來的時候,看不到我在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