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這么晚,等你請一次客真不容易。”丁凡笑著把桌上的煙盒扔了過來,“看看現在都幾點了,晚飯還沒吃呢,就等著狠狠宰你一頓,一頓當作三頓來吃。”
“呵呵,”安然苦笑著伸手接住煙盒,隨開抽出一根點上火:“家里來了客人,他們是專程看我去的,要我先走了,我媽非煩死我不可。”
“專門找你的,又遇見什么好事了?”丁凡彈了彈煙灰,好奇的問道。
“沒什么大事,就是來說個消息。對了,小曼和樂凌呢?”
說到這個,丁凡立刻認真了起來,那雙高架在辦公桌上的腳收了起來,坐直身子微微前傾:“安然,那個樂凌很不簡單,你真的要當心。我總覺得她身上有種政府的味道,那么年輕漂亮一個姑娘,身上的味比公安局那些幾十年的人還重。”
安然忍不住笑,軍情處從小訓練出來的特工,怎么可能不會帶上官味?
“你別笑,我是說真的。中午我為了知道什么是嚇人的漂亮,特意抽空陪她吃了頓飯。真是……”丁凡揮了揮手,卻找不到詞來形容自己的感受。
“真是什么?”安然還是笑,聽別人說自己的女人漂亮,對男人來說也是一種享受。
丁凡想了想還是從頭說起:“中午小曼給我打電話,說是在店里吃飯,我就問她那姑娘長得怎么樣,她也是那句話,嚇死人的好看。我忍不住就跑過去想見識一下,要知道小曼的心氣可不低,能讓她說出好看兩個字都不是容易的事。”
安然點點頭,小曼是丁凡的女朋友,曾經五中的校花,本身也是很出色的女子,自然不舍得多夸別人幾句。不過和常人比起來姿色出眾的小曼,在樂凌的面前根本無法相提并論,單單是樂凌的氣質就能直接把小曼壓得如同街頭的路人。
“我真想不通你有什么好,女朋友一個賽一個的漂亮,”丁凡對此很是感慨:“水藍那么好的女孩跟了你,知道多少人背地里咬牙切齒不?”
“這些人里面反正沒有你,別人怎么想我管不著,只要藍藍喜歡我就行了,別人愛罵愛恨隨他們去吧。”安然懶洋洋的說道:“不招人妒忌的話,那不是說明藍藍不好?”
“可是你對她怎么樣?”丁凡很是不爽安然的這種痞賴態度,他一直認為水藍和安然最般配,希望看見兩人能夠走上婚姻的殿堂。“水藍去北京才多久,你身邊就有了別人,男人在外面玩玩不要緊,可千萬別當真。再說水藍也不比這個樂凌差,你真的不要丟了西瓜去撿芝麻,身在福中不知福。”
“嗯,我知道。”安然明白丁凡的意思,他是擔心自己和樂凌的事情被水藍知道。
“不過我也能理解,換了我也守不住,這個樂凌太漂亮了一點,那身材也是……”丁凡嘖嘖稱奇:“你上輩子燒了多少香,這輩子能碰見這么多美女。像水藍和樂凌這樣的,別人一輩子都碰不到一個,你倒好,一個人就有了兩個。要不你教教我,這里面有什么秘訣沒?”
安然聳聳肩:“這個要人品,你的人品太差,無藥可救。”
兩人相視哈哈大笑,真正的朋友開慣了玩笑,彼此間嘲笑幾句比相互吹捧更加自然。
“不過,這個女人你必須要當心,她的來歷肯定不簡單。我丁老二膽子算是不小的,可坐在她對面都有點滲得慌。”丁凡一本正經的說道。
“你是不是多看了她幾眼?”安然笑問。
丁凡有點尷尬:“我倒是不想多看,只是真的忍不住。也不光是我,飯店里哪個男的不是拼命的往我這一桌瞅?”
“她不喜歡男人用那種眼光看她,肯定沒好臉色給你看。”安然笑道:“我知道她的來歷,這個你就不用擔心了,我自有分寸的。”
丁凡點了點頭:“我想你肯定是明白的,對了,我讓小曼帶她去逛夜市去了,應該沒這么快回來,你不是說有話對我說?”
“嗯,是有話說。”安然熄滅手中的煙頭,低頭想了想忽然說道:“如果現在叫你退出黑道金盆洗手,你能辦得到嗎?”
“什么?為什么?”丁凡一愣,他沒想到安然會突然說出這句話。
安然望著他,搖了搖頭:“如果你舍不得,那就算我沒說。”
“不是我舍不得,是我手底下現在有那么多兄弟,我要是走了……”丁凡辯解了幾句,終于還是嘆了口氣:“好吧,我是舍不得,這幾年刀光血影殺出來的地盤,我怎么舍得說扔就扔?你應該知道,現在江南有差不多一半的小鬼都是跟著我混,我丁凡能走到今天,是用命拼出來的,絕不可能放棄。這種話你也跟我說過不少次了,也不嫌煩?”
“這是最后一次了。”安然淡淡的說道:“我過幾天就要出國,以后再回江南的時間不會太多,你算是我在江南唯一的朋友,有點對你放心不下。”
“你準備不回來了?”丁凡的情緒有些低落,他是安然唯一的朋友,而安然又何嘗不是他唯一的朋友?
“那倒不至于,過年肯定還是要回家的。”安然笑道:“不然我爸媽怎么可能讓我出門?也不是一直在國外呆著,還要回來上大學,不過那也是在上海,不會回江南。”
丁凡長出了口氣:“過年回來就行,還說得跟永別一樣,害得老子傷心了那么一秒鐘。”
“你不懂,”安然解釋道:“我走了以后,你的日子就不會像以前那么好過了,所以我有點擔心。你以為這幾年風生水起,公安局從不來煩你真的全是馮繼堂幫你的?”
安然冷冷的笑:“馮繼堂找你要錢最勤快吧,你以為他真能在他老爸面前說上話?去年你和汪頭、囂張兩伙人搶工地,兩邊死了五個殘廢了三個,真的以為公安局不知道?你太小看專政機關了,以為一家給一萬塊錢真就人不知鬼不覺?”
“你……”丁凡臉色大變,這件事情他一直深埋在心底,就連手下的兄弟知道的都沒幾個,當時動手的全是從外地找來的打手,里面還有幾個流竄犯。為了搶下衛生局大樓的工地,他光是和另外兩伙混混火拼就花了十幾萬,最后終于成功的把他們趕出了江南。一件原以為不為人知的密事被別人這么輕巧的說了出來,丁凡心中的震驚可想而知。那可是幾條人命,真要較真的話就是直接拉去打靶的下場。
“好了,這件事情不會有人查,你可以放心,反正死的也都不是什么無辜的人。”安然也嚴肅起來:“和你說這件事,不是要你記我的人情,只是想告訴你一個事實,在國內永遠不要小看ZF,也不要以為籠絡住幾個馮繼堂那樣的紈绔子弟,就以為真的高枕無憂,不然一定會死得很難看。他們小事情可以幫你,大事的話如果你愿意付出高昂的代價,暫時平息也不是問題,但是有些事壓得住一時,逃不了一世。人在做,天在看;不是不報,時辰未到。”
丁凡久久無語,眼神飄忽不定,已是不敢直視安然。
“我就要出國了,以后也顧不上你的事,如果你愿意答應我一個條件,以后如果能幫忙的話,我還是會幫你的。”
“什么條件?”
“很簡單,別做傷天害理的事情。”安然慢慢的說道:“出來混,總是要還的。如果做了那種天怒人怨的事,下場一定不會很好。”
這個社會永遠有兩個社會,一個是白一個是黑,丁凡現在混的便是黑。從這幾年看,丁凡的做法比其他人明智許多,從來不會觸及太讓人深惡痛絕的東西,這也就是安然愿意幫他的原因,也是馮鐵鋒可以睜只眼閉只眼的主要原因。畢竟黑社會是永遠不可能完全取締的,與其讓那些肆無忌憚的人盤踞在江南,倒不如讓丁凡這個還懂得克制的人坐上黑道大哥的位置。
安然之所以會特意來告訴丁凡這些,是因為他記得丁凡在十幾年后被判死刑的原因,正是因為在坐穩了江南黑道大哥位置之后,逐漸喪失了現在的謹慎,干了不少不能容忍的事情。雖然安然現在還無法判斷那些事,究竟是丁凡授意還是他疏于對手下管束的結果,但是不管出了什么事情,丁凡作為老大總是跑不了的。
“我記住了。”丁凡重重的點頭。
安然笑道:“那就好,我真的不希望你變成那種為了利益不擇手段的人。”
屋子里的氣氛有些沉悶起來,兩人都有意識的再不提這個話題,只是隨口閑聊著。自己該說的都說了,至于丁凡將來會怎樣,安然也不想再關注了。
“她們怎么還沒回來?”安然看看手表,已經快十點了。
“應該快了吧,”丁凡正說著,桌上的電話忽然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