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話筒,安然猶豫一下又拿了起來,林安卉的玩笑話提醒了男孩,如果真的因為自己心中的一點私欲,而讓曾經最喜歡的明星失去了應該有的幸福,那么他一定會良心不安的。
其實安然這么多時間以來,也隱隱的猜到了某些事情,不是說他多么的自戀,而是安然總會忽視自己的能量,也許也忽視了自己的力量。現在的他早不再是前世那個庸庸碌碌的小市民了,而是身家上了十位數美元財富的成功人士,換成港幣來計算更加的駭人聽聞,近百億港幣,這個數字能嚇倒中國的絕大多數人。
要知道這些并不是股票,全都是現金……
1991年,單靠自己赤手空拳賺取10億美元現金的十四歲男孩,那些媒體上所謂的鉆石王老五在他的面前恐怕只能是磚瓦。
安然的駭人身家的確是一個秘密,極少有人能知道的秘密。可是這個秘密并不是沒有人知道,最起碼林安卉知道。林大律師一手操辦了安然的這一切,在極少數的幾個知情人眼中,她已經成為了少年天才的全權代言人。那么這個秘密在真正的知情者心里,還能成為真正的秘密嗎?更別說林安卉在征得安然同意之后,用自己的私房錢同樣參與了這次搶錢行動,然后成功的變成了香港新扎億萬富姐。
安然心中有數,知道自己是天使投資幕后老板的人很少,但絕不是沒有的,黃大律師肯定是心里有數的,銀河唱片的許鎮濤、方同和張思林大概都能猜到,至于周慧敏,要說她不知道的話,絕對是自欺欺人。
在人類邁入群居社會之后,財富便一直是力量的體現,擁有超過旁人的財富必將獲得大于常人的力量。這種社會結構恒久不變,最起碼上千年來都是如此,再過千年這也會是真理。
安然的沒心沒肺,導致了他對自己的力量的忽視是必然的,因為男孩對這筆錢還沒有一個完整的概念。他的生活極為簡單,簡單得和每天見面的正常中學生沒有任何區別。再說這十位數的驚人財富他從來都見不著面,一串長長的數字被保存在銀行,這對一個只能靠打電話聽一聽賬戶余額的人來說,又有多大的意義?
更何況這個還沒有感到自己已經成為富豪覺悟的人還有著小農意識,根本就不會把那些常年見不到一面的財富化作自己力量的準備。也許對于普通的老百姓來說,金錢就是金錢,是用來購物消費的;可對于已經擁有了一定財富的有錢人來說,巨額的財富已經不單單是金錢了,而是一種絕大的力量和影響力,甚至可以說是一種權利,凌駕于別人之上的權利。
這種理解也許站在人性的角度來說是讓人無法接受的,可這終究是現實,一直都存在的現實。
如果安然還是像前世一樣,碌碌無為行走在茫茫人海,那么玩笑就是玩笑,沒有人會在意一星半點;如果安然還是兩年前的他,有一個神童的稱號,也能給予有需要的人不少幫助,那么他的話會被對他有所求的人所重視。而現在的安然,即便他只是隨口說出的一句玩笑話,與此有關者也不敢把這句話真的當成一句玩笑,是的,沒有人敢這么做,除非力量遠超過他的人。
安然很后悔,后悔當初為什么要開那么句玩笑,就算當時是出于好心。那年夏天,男孩在香港銀河唱片和許大老板碰面的時候,忽然想到了將來娛樂圈的那些層出不窮的門,便信口開河的說了一句“自己不喜歡看見周MM和別別的男人單獨相處。”
說這句話他的確是玩笑,玩笑之余還有些保護周MM的意思在里面,畢竟娛樂圈里的黑暗被將來發達的媒體曝光得無人不曉。好吧,安然承認那天的周MM的確誘惑到他了,這句話里也包含了一絲隱晦的暗示和挑逗,可是這僅僅是一句胡言亂語而已。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兩年前安然隨口說的這句話,隨著時間的推移和天使投資的急劇膨脹越來越引起了當時在座人們的重視。人不多,只有四個,銀河音像的許老板和總監方同,再加上周MM本人和安然在香港的代言人林安卉小姐。
今天林安卉再次開起了這個熟悉的玩笑,盤點過自己財富的男孩忽然升起了莫大的不安,莫非他們都把這句戲言當真了?認真的回味一下每年寒暑假去香港的經歷,安然的額頭冒出了幾滴冷汗,這個可能性還真的……
為什么每次自己在香港的時候周MM總能空閑無比的全程陪同,按說紅透了半邊天的她不會這么有空才是。就算是每次她愿意請假來回答自己的幫助,可經濟人和公司老板如何會縱容她的肆意妄為?
安然拿著話筒思考著這個答案,不安的同時內心涌上來一陣燥熱。每個人都是自私的,每個人都有著占有的欲望,男孩反思自己對周慧敏真的沒有任何愛情的成分,可要說連占有欲都沒有,那絕對是胡說八道。這種欲望他一直都有,只不過并不大而且沒有放在心上罷了。
可是現在種子開始發芽,并且迅速的成長為參天巨樹。該如何做,是亡羊補牢打電話過去告訴別人,這一切都只是一個誤會,還是繼續裝作不知道這個誤會,然后釋放出心中的魔鬼,將錯就錯下去?
安然不自覺的看了一眼窗外,黑沉沉的夜色極為安靜,他很害怕被人發現了自己內心的黑暗。終于,男孩還是撥出了電話,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想的,可是他想在自己做出決定之前,先試探一下對方的想法。他不是圣人也不是君子,他只是一個正常而普通的男人,一個對美麗異性會有想法的男人。
“V姐,你在忙?”電話順利的被接通了,對面很嘈雜,安然皺了皺眉。從前的他從不會對這種事情介意,可在思想萌動之后他介意了。
“今天一部電影殺青了,劇組的人在外面聚會呢。”周慧敏的聲音很輕很柔。
“是嗎?現在已經不早了,你們在酒吧?”安然繼續追問,語氣比剛才有所和緩,但還是有些生硬。
也許是走到了一個安靜的角落,周MM那邊的噪音小了許多,“在唱K呢,艾琳姐陪著我的。”
安然松了口氣,艾琳是周MM德經紀人,她陪著肯定是安全的。這時的男孩有些不好意思起來:“那……你先玩吧,我沒什么事,就是晚上睡不著想找個人說說話。”
“沒關系,時間也不早了,反正我正想回家,你別掛電話,我去和他們說一聲。”
“哦”安然聽著話筒對面亂糟糟的聲音再次大了起來,腦袋里紛亂異常,有興奮有負罪還有茫然。
過了沒一會,安然還沒有理清思緒周慧敏的聲音就傳了過來:“好啦,我現在出來了。”
“嗯,我……沒有打擾你吧。”
周慧敏沉默一下問道:“為什么這么說?今天的你有點不正常哦。”
“呵呵,”安然干笑著:“沒什么,我就是隨口說說的,有點睡不著。”
“遇見不開心的事情了?”
安然捏了捏話筒,他聽得出對面變得安靜起來,看來是已經上了車。嗯,周慧敏買這部車之前還特意問過了他的意見,最后選擇的正是他挑中的那一款。以前他真沒覺得有什么不對,可現在想到……
“沒呢,我是想起一件事,想問問你。”
女孩的聲音依舊溫柔:“什么事?”
安然支支吾吾起來:“嗯,嗯,也沒什么,”男孩原本到了嘴邊的話又縮了回去,原本他想問問周慧敏為什么還不找男朋友,是不是因為自己曾經說過的那句話,卻鬼使神差的換成了另一句:“我今年放了暑假可能會去美國一趟,你有沒有時間?”
“這樣嗎?”周MM遲疑著,過了一會才答道:“在美國停留的時間會很長嗎?”
安然的心里一涼,一種莫名的感覺涌上來,有解脫也有失落。男孩帶著些復雜的口氣說道:“嗯,時間不會短。”實際上他所說的要去美國根本就是隨隨口找的借口,在一分鐘之前這個行程還不存在,實際上他根本就沒有想過要去大平洋彼岸。
“你生氣了?”周慧敏小聲問道,言語中帶著幾分小心。
男孩搖頭:“沒啊,我就是隨便說說的。”說完之后才發現自己的搖頭是多么多余,不禁啞然失笑。
“你是先來香港,還是直接在內地出發?”
“不一定,暑假還有幾個月,現在確定不了。”安然忽然意興闌珊,不想再說下去了。
“那,你定下了具體的行程再告訴我,我好安排一下工作。”
“你的意思是?”
周慧敏和安然說話永遠是輕言細語:“這陣子工作很忙,檔期安排得特別緊,要知道具體的日期,我才好空出時間啊。”
“你的意思是會陪我去?”
“嗯,你想要我陪的話,我肯定會去的。”
安然咬了咬嘴唇:“嗯,我會告訴你的,不過這件事情也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