懶洋洋的太陽照耀下,冬天的街道人聲鼎沸,江南的暖冬氣溫不低,即使是現在是一年中最寒冷的季節,氣象臺的天氣預報今天是1——4攝氏度。
安然慢悠悠的走在街上,找到了過去和女朋友漫步街頭的感覺,只是現在的右手邊空空蕩蕩,沒有那雙溫軟的小手挽著。
水藍在他前面,兩人一前一后的緩行。安然的新家很巧,和水藍所住的地方隔的不遠,兩人現在放學要一共走過三個街區。
看著前面熟悉的背影,安然忽然覺得自己不能再這樣下去,雖說現在談什么追求水藍不合實際,但起碼也要兩人熟識一些才好。
“水藍。”安然開口叫道。
“嗯?”水藍停下腳步,她知道后面是誰,只是不知道這個一個月來男孩緣何總是跟著她走到向陽巷口才轉身離開。水藍不喜歡這樣,她對安然沒有壞印象,但也不愿意總被別人跟著。她猜測過很多原因,又不好直接開口發問,現在安然自己開口,正好可以說清這件事。
女孩的眉頭微微蹙起,烏黑晶瑩的眼睛看著后面趕上來的男孩,嘴角掛出一道美麗的弧線,等待著安然說話。
“嗯,那個,”這還是第一次和自己的夢中情人直面,安然口干舌燥忽的想不起剛才找好的借口。
“安然,這段時間你怎么走這邊?我記得你家是機械廠的,應該走東邊才是啊。”
水藍等了一會,見安然無話可說,這才皺著眉問著。她很想聽到一個真正的理由,可以證明這個自己不討厭的男孩不是和其他人那么無聊。美麗的少女到了含苞待放的年紀,自然而然的引來無數膽大的狂蜂浪蝶的騷擾,她真的不愿意安然也是這其中的一員。
“呵呵,”安然覺得自己的笑聲干巴巴的是在沒有營養,像極了調戲小蘿莉的怪蜀黍。“我家搬了,現在住桂花路,就是你們家那個巷子過去那條街。”
“啊?”水藍吃驚的捂住了嘴,臉上浮起一絲紅暈。她能氣勢洶洶的逼問別人,源自于她懷疑安然的不良企圖。按照她的構想,接下來在安然找不到正當理由的情況下,她準備說的話是:“我們年紀都還小,不該想這些事情,應該把所有的精力都專注在學習上。”
在組織這些拒絕的語言時,水藍在心里徘徊過很久。她不討厭安然,不愿意把給其他人那種更刺耳的話說出口,她希望能夠說的婉轉些,讓這個男孩不會過于難堪。可是這些精心準備的言辭還未出口,得到的卻是這種意外的答案,一個讓她臉紅的答案。
安然很奇怪,自己只不過是搬了個家,水藍為什么會有這么大的反應。他也沒有多想,指指前面說道:“我們一起走吧,邊走邊說。”
安然的確沒有想太多,他也不會想太多。他今年才十二歲,水藍也才十四歲,這種年紀在八十年代末是沒有戀愛的資格的。這個時代不同于十年后二十年后,學生早戀是一件冒天下之大不韙的事情,一旦東窗事發,等待他們的不敢想象。
擁有成年人思維的安然不會去干傻事,他現在和水藍的關系還僅僅是算不上熟悉的同班同學,他也不會自戀到覺得自己重生回來就有多強大的魅力,會把所有的女孩迷得死去活來。這個世界不會因為個體而改變,唯一可能的就是每一個獨特的個體慢慢被環境同化。
安然現在想做的事情很簡單,他要走出第一步,和水藍做一個朋友,了解她同時也讓她了解自己。
“我的英語成績不太好,快要期末考試了,我想請教你對英語的學習方法。”
安然找到一個最好的理由,能夠讓彼此都可以接受的東西。就算這個要求被水藍拒絕,也不至于以后見面會有尷尬。他的英語成績的確不算太好,在班上最多就是中上,這主要和他對英語的逆反心理有關。他還記得為了拿到學位證考四級的辛苦,結果在大學畢業之后,整整十年的時間,這些曾經煩得他死去活來,大洋彼岸的語言從未用過一次。
“英語啊,”水藍別過頭去,裝作思考這個問題來隱藏自己的羞澀。
水藍很猶豫,有心拒絕卻又說不出口,她不習慣和別人走得太近,別說是異性就是同性也一樣。可看見男孩一臉平淡的模樣,她又覺得自己是不是想得太多,同學之間相互幫助補習功課也是很正常的。嗯,安然的英語成績的確不算很好,可數學成績永遠是一百分,而這一門恰好是她的弱項。
“聽說你的妹妹是在這讀書,幾年級?”兩人一起走著,前面喧鬧的就是六小的大門口,安然故作疑問。
“四年級。”水藍這才想起來自己還要每天接妹妹回家,哪里有空幫安然補習英語。
話還未畢,水藍問道:“你怎么知道我妹妹在六小讀書?”
安然無奈:“你沒必要這么防賊一樣吧,每天都走在你后面,我要是不知道那才不正常。”
水藍有些泯然,抱歉道:“那,對不起,我是有點過敏了。”
安然笑笑:“快去接你妹妹吧,別讓她等急了。”
不需要他提醒,水藍已經看見學校門口一個女孩遠遠的揮著手。
安然靜靜的站著,看著有些癡了,姐妹倆有說有笑的走來,匯聚著不少偷窺的目光。水藍的妹妹比她小三歲,姐妹倆有八分相似,都是一張精致的鵝蛋臉,唯獨和姐姐不同的是,妹妹的臉上永遠帶著淡淡的笑容。
“你還沒走?”水藍一愣,安然怎么還站在這不回家?
“你還沒給我答復呢,我不知道你愿意不愿意,怎么走?”安然反問。
“邊走邊說吧,別堵在這了。”
妹妹好奇的打量著安然,俏皮的笑了笑,露出幾顆潔白的細齒。
“你是我姐姐的同學?”
水旋問著安然。
男孩笑笑:“是啊,同班同學。”
水藍沉默著,她忽然發現這個男孩有種說不出的味道,完全不像一個學生,說話時那種神態和早早去世的父親有著三分相似。雖然她已經不是太記得父親的模樣,可依稀間和安然重合著。
“我叫安然,你叫什么名字?”
安然伸出手去,發現小女孩完全沒有和他握手的覺悟,僵了一下姍姍的把手縮了回來。
“我叫水旋,姐姐我們回家吧。”
三個人走成兩排,姐妹倆在前面并肩而行,安然自覺的在后面跟著,聽著水藍絮絮的低語和水旋竊竊的笑。
街道在腳下向后蔓延,熟悉的巷口眼見就到跟前。
“再見!”
水藍大方的轉身向他點點頭。
“你要是英語真有什么不懂的地方,課間休息的時候可以來問我。”
“嗯”
男孩點頭,側身擦肩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