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個月前作者:前后卿
“然后.”
張縫家鬼碎碎念的聲音再度傳來:
“然后聽到話的那群黑衣男人非常吃驚。”
“他們爭相傳看了仵作遞給他們的透明袋子,而袋子里只有一張小小的碎屑。”
“率先開口的是一個小年輕人,他最不相信紙能穿透胸膛殺人,指著東西說是不是尸檢的時候掉進去,或是尸體吃東西的時候不小心誤食的碎片——
‘畢竟有一些犯罪嫌疑人,會吞下能被稱之為證據的紙張。’
他是這么說的。”
“但是很快就有人反駁了他,仵作說,
‘不要懷疑我的專業素養,我們法醫尸檢的時候,都會有全副武裝的裝備。而且食道,尾,和心臟,我們還是分得清楚的’
咳咳咳——”
許是因為漫長的復述,門縫中的張縫家鬼突然開始了劇烈的咳嗽,咳嗽聲沙啞,黏膩,像是命不久矣的老人:
“失禮了,我有些難受”
“稍等一下,稍等一下.我可以講,我還可以講更多”
門縫悄然合上,我張了張口,終于還是什么話都沒有說出來。
張縫家鬼在如此長的歲月之后,顯然已經很虛弱,不然肯定也不用貪吃老許的菜肴。
但現在,他這幅異常虛弱,甚至咳嗽連連的模樣,顯然是因為這趟出行,顯然是因為.我。
耳邊依稀傳來救護車的響動,不用看也明白是余佳佳的尸體被發現了。
果然,無論是人還是鬼。
只要和我扯上關系,似乎.總有霉運。
張縫家鬼很快又將門打開:
“來了.換了一張嘴,感覺好多了。”
“剛剛說到哪里來著,哦,是仵作,反駁了年輕男人的話。”
“仵作是在場唯第一個非常堅信是紙張害死那個人叫什么,楊金花的人。”
“因為他的堅持,有好幾個也開始推論,說有可能是江湖戲法,用撲克牌打爆玻璃瓶之類的人也有,說不準就是有人用這種方法殺的人”
“他們說需要鑒定,需要嘗試模擬,測試什么樣的情況下,紙張能夠穿透人的胸膛.”
“他們還說,要仔細審查當時還在別墅里面的人.”
我眉心一跳——
終于,這一路推測順暢的簡直算是沒邊了。
但,就是這個推理方向,才算是正常的。
一切都和我想的一樣。
畢竟楊金花這種交際場上的名人,消失幾天,必定就會有人來尋,不可能真的等到尸體腐壞的那一天。
有人來尋,必定會發現尸體。
紙張飛行的軌跡幾乎不可復刻。
要取,就得像法醫一樣,進行‘大規模搜索’。
這樣會把尸體搞的一團亂,成為毫無疑問的兇殺,所以不能那樣。
我不能破壞尸體,提前取出紙張。
至于分尸藏匿,更是無稽之談。
而若是不破壞尸體,在尸體尚且還完好的時候尸檢,找到紙張.只是概率問題,還有時間問題。
一旦發現紙張,我當然知道鎖定我也只是時間問題,但最最關鍵的是——
不能提前離開,否則就是潛逃。
畢竟,很多人都知道我住在楊金花的家中。
要是一跑,無異于明晃晃的告訴所有人——
‘是我干的,快來抓我。’
這也是為什么我明知正對房間的樓上有一具尸體,但仍然沒有吱聲的原因。
“哦對,在這種環境下,有一個約摸四五十歲的黑衣男人說,
‘也虧得你們都是讀過書的人,胸腔可有很多骨頭的,而且往里日那些表演撲克牌碎啤酒瓶的特技者,都是需要特定條件的,比如玻璃瓶選用最脆的,還有選用硬度高一些的撲克牌.’
‘甚至對撲克牌的紙面大小都有要求。’
‘你們自己看看這么指甲蓋大小的紙張,而且還是軟紙,有可能發生你們所說的事情嗎?’”
張縫家鬼又連著嘔了兩聲,才繼續說道:
“那個四五十歲的男人好像還是什么官,那群人討論了半天,似乎覺得又合理,又不合理的。”
“但中年男人想要以意外結束,不是結束,就是,結案。”
“這群人的意見不算是太統一,說了幾句之后就散場也不算是散場,其他人都走了,仵作沒有走。”
“我聽到最開始說有可能是紙殺人的那個仵作仵作給人打了電話。”
“對面有兩個人,仵作對電話說,肯定是住在楊金花家里的那個扎紙匠殺了人。”
中年男人,‘官’,是警官,是曾警官。
我明白了。
按道理來說,官方能夠追蹤到楊金花,肯定亦是有一些證據的。
數十年的失蹤,總有紕漏的時候,那證據呢?
就真的一點兒都沒有嗎?
為何都沒有拿出來呢?
為何到楊金花死亡的那日,我與曾警官聊天的那時候,曾警官還是不怎么談及從前的證據,只是在說‘余佳佳的舉報內容’?
聽這個法醫的電話,他竟然是在通知誰.
他沒有保密,他在傳播擴散這件事。
問題出自內部,內部有奸細。
而且奸細的位置,還是最不容易讓人發現的那個。
其他人的行動軌跡,搜羅證據,都可以有反制的手段。
但要是他們辛苦收集來的證據,‘恰恰好’就交到了要毀掉它的人手中呢?
我的手指一跳,抬起眼來看向張縫家鬼。
張縫家鬼活了許久,又很安逸自閉,似乎沒有聽過什么扎紙匠。
他恍若未覺我的異常,而是用自己一只瘦成竹竿的手,一只胖成豬蹄的手,一只年邁枯瘦的手,在門縫里拿起三張嘴,其中兩張嘴的嘴唇一張一合,惟妙惟肖的復述了電話那頭的整場對話:
“什么扎紙匠?沒聽說過.”
“老公,我好像是知道,是那個很漂亮,一股子清高勁的女孩子吧?楊姐說那個女孩子是她的親戚,我還以為是真的,所以我之前還想著給她介紹我的侄子
不過被楊姐回絕了。
所以肯定不是什么親戚,應該是準備拉過來搞‘餡料’的載體”
“那又和扎紙匠有什么關系?”
“你傻呀?如果換做是你.不對,你閨女,能傻乎乎的等著別人對你動手嗎?我之前打探這個小娘皮底細的時候,就聽我在常州的一個親戚說過,那個女孩子,似乎是一個撈陰門的扎紙匠”(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