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周以湘終于意識到了不對。
今天她正常在學校食堂吃的早飯，唯一喝過的東西，只有舍友童鯉遞給她的一杯檸檬水。
那杯檸檬水也是童鯉在學校食堂買的，以前童鯉也經常會從食堂帶飲料給她。
難道……
可胃部的絞痛一陣比一陣更強，周以湘大腦發蒙，已經沒有思考的能力了。
她手指顫抖著按下了緊急聯系人的號碼后，連說一個字的力氣都沒有，昏死了過去。
“咚”的一聲響傳來，廁所外，童鯉正在面無表情地收拾書包，并沒有去廁所查看，而是拿起東西離開了宿舍。
此時此刻，周家老宅。
“叮鈴鈴——”
急促的鈴聲打斷了沉靜的飯桌，周夫人有些不滿地抬頭看了眼周之韻：“之韻，吃飯的時候為什么不開靜音？”
食不言，寢不語。
這是周家的家訓。
周之韻原本打算掛掉電話，但見到是周以湘打來的，她立刻接了起來。
自從周以湘上了高中之后，鮮少會主動給她打電話了，每次聯系她，也都是有好消息或者禮物送給她。
一定是有什么急事。
這讓周夫人更加不滿了。
“以湘？”周之韻問，“以湘？發生什么事了嗎？今天是不是你復試？是需要什么幫助嗎？”
電話那邊沒有任何回答，只有時不時急促的幾下喘息聲。
周夫人忍不住了：“周之韻，電話掛掉。”
“媽，我出去一趟。”周之韻卻起身，“剩下的事情，等我回來之后再說吧。”
“周之韻！”周夫人沒能攔住，眼睜睜地看著周之韻離開，“這孩子，怎么越長大越叛逆，以前學的禮數都忘得一干二凈了，我下周還要帶她去見康家人，她這個樣子怎么得了？”
“消消氣，消消氣，估計是真的有什么急事。”周家主安慰她，“之韻一直很讓我們省心，康家那邊一定會喜歡她的。”
周之韻這一輩的公子哥，除了方家的方清寒，周夫人一個都看不上。
為此，她專門聯系港城康家，組了一個局，想辦法讓周之韻和康家的繼承人搭上線。
“賀塵是沒指望了，他非盛韻憶不娶。”周夫人捂著心口，“要是賀遠在，肯定不會這么感情用事。”
這話一出，周家主也沉默了下來，良久，他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嘟嘟嘟——”
“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聽，請您稍后再撥。”
“奇怪，怎么以湘的電話打不通沒人接呢？”方清梨皺了皺眉，“這個時候，她應該沒有在睡覺啊，而且我一個小時前還和她約好了見面的。”
夜挽瀾抬起頭：“去她宿舍找找看吧。”
方清梨來找過幾次周以湘，知道她宿舍在哪兒。
但是門被鎖住了，敲了幾次門，門內都沒有反應。
“不在宿舍嗎？”方清梨困惑，“那會去了哪兒？”
“不，在里面，有呼吸聲，恐怕是出了什么事。”夜挽瀾卻說，“我們去找宿管，請她幫忙開門。”
但是，宿管卻完全不信兩人的說辭。
“不行，學生宿舍的鑰匙怎么能隨隨便便給你們？”宿管卻根本不松口，“雖然你們也都是小姑娘，可誰知道你們是干什么的？快走快走，再不走我叫安保了。”
“阿姨！”一道焦急的聲音響起，“阿姨，你見過以湘嗎？”
“之韻小姐？”宿管轉過頭，有些驚訝，她顯然認識周之韻，“您還是來找以湘的？這兩個小姑娘也要找她。”
周之韻氣喘吁吁：“阿姨，實在是抱歉，剛才以湘給我打了個電話但是一直沒說話，我害怕她出事，能麻煩您開個門嗎？”
“好。”宿管知道周之韻和周以湘關系好，這才放心地拿出鑰匙，打開了宿舍門。
宿舍里空無一人。
“這個時間點估計出去吃飯了吧。”宿管說，“她下午復試，中午得吃頓好的，才有精神呢。”
夜挽瀾卻上前一步，目光一掃，便看到了緊閉著的廁所門。
以她的耳力，自然能聽見廁所里有微弱的呼吸聲傳來。
也是這個時候，因為周之韻再次撥打周以湘的電話，手機鈴聲也從門背后響了起來。
夜挽瀾視線下移，看見了上了鎖的門把手。
她瞬間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立刻將門打開。
“以湘！”
“天啊，以湘……”
周以湘的一只手緊緊地攥住手機，面色慘白的倒在地上，雙眼緊閉，顯然是陷入了重度昏迷中。
看到這一幕，宿管也慌了：“哎喲喂，這是怎么了？快！快送去醫院，她下午要考試啊！”
這可是他們藝術系的寶貝啊！
夜挽瀾先伸出手，封住了周以湘的幾個穴位，而后轉頭：“清梨，周小姐，去醫院。”
二十分鐘后，江城第一醫院。
周以湘被立刻送入了手術室。
又過了一段時間，門打開。
“食物中毒，送來的還算及時。”醫生走出來，叮囑道，“一定要注意飲食啊，但凡再晚來幾分鐘，她的胃部功能都會被損壞的。”
但有一點，他很是不解。
病人的穴位似乎被什么封住過一段時間，這才沒有讓毒素進一步蔓延開。
醫生想了想，還是沒忍住問：“你們有誰懂中醫嗎，路上已經給病人進行了簡單的治療？”
話剛一說完，他便失笑，搖著頭離開了。
能夠這么精準的封住病人穴位還沒有帶來任何副作用，那得是幾十年的老中醫。
三個小姑娘都這么年輕，肯定不是。
或許是他看錯了，病人吉人有天相。
等到周以湘徹底脫離危險之后，三個人才松了一口氣。
“夜小姐，久仰大名。”周之韻伸出手，“終于見到你了，這次多虧了你，我替以湘先謝謝你。”
“大名？”夜挽瀾和她握手，笑了笑，“周小姐聽到的，真的不是惡名？”
“流言蜚語，終究是虛無縹緲的，我只相信我眼睛所看到的。”周之韻搖了搖頭，“今日一見，夜小姐卓爾不凡，做事沉穩，令我敬佩。”
夜挽瀾頷首微笑：“周家有周小姐，是周家的幸運。”
“當初的事情……如果我在，肯定會阻止二哥的。”周之韻嘆了一口氣，“你說好端端的，非要學著小說里找什么替身，禍害的不都是女孩子嗎？”
方清梨聳了聳肩：“可不是嗎？我還問周夫人周家是不是連機票都買不起。”
“怎么可能買不起機票。”周之韻淡淡地說，“只不過是白月光遠在國外，不能天天見面，心里癢了而已。”
說完，她又抬起頭：“我和二哥并不親，大哥將我帶大，夜小姐如果有什么話，也不必避諱著我。”
“的確有話。”夜挽瀾微微一笑，“有沒有想過，如果你大哥醒來呢？”
“我大哥？”周之韻怔了怔，又苦笑了一聲，“我都不知道大哥還能再撐多久，前陣子我母親突然重啟了對當年車禍事件的調查，可惜也什么都沒有查出來。”
周賀遠變成植物人，對周家無疑是一個巨大的打擊。
周之韻想了想：“不過如果我大哥真的能醒來，身體機能和大腦也沒有損傷的話，最不好受的估計是二哥吧。”
“我明白了。”夜挽瀾頷首，“我會仔細考慮的。”
周之韻一愣：“夜小姐……”
兩人正說著，病床上傳來了動靜。
“以湘！”周之韻立刻上前，“以湘，你怎么樣了？胃還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嗎？”
夜挽瀾也走到病床邊，很關切地看著她。
“瀾姐，之韻姐……”周以湘聲音微弱，“你們怎么都……”
之前，她差點以為她要死了。
“你食物中毒，昏倒在宿舍的廁所里。”夜挽瀾問，“今天都吃了什么？”
周以湘深吸了一口氣：“我舍友給我的檸檬水，我喝完之后，胃就出現了問題……”
“舍友？”方清梨吃了一驚，“她為什么要這么做？”
“我也不知道。”周以湘笑容苦澀，“我們關系一直很好，考試前也經常互相鼓勵，下午是我最關鍵的復試，她怎么就……”
她曾經聽藝術系的學長學姐們談起過保研競爭激烈，甚至會有陷害的事情發生。
可她沒想到，這樣的事情會發生在她的身上。
“復試是幾點？”周之韻急了，“就算能趕得上，以你現在的體力，也沒辦法面試啊！”
夜挽瀾從背包里取出了一顆藥，塞入了周以湘的口中：“誰說，你參加不了復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