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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七二章 這是何意?往后…靠你了


更新時間:2024年05月17日  作者:神州翰林院的寧海  分類: 歷史 | 架空歷史 | 神州翰林院的寧海 | 后明余暉 
正文卷

宮中的氛圍很壓抑,有一種黑云壓城的緊迫感,無形的大手仿佛揪住每個人的心。

“舟車勞頓這么久,坐下歇會。”

朱泠婧話音剛落,蘇依依就端著托盤走了過來,她看著比平常多了一絲木訥,有點神游物外。

周長風苦笑道:“陛下,我坐了幾十個鐘頭的飛機,現在特想站一會。”

“這樣啊,隨你。”朱泠婧莞爾一笑,繼續埋首看書,“出去這些天感覺如何?”

“還行,挑了些有用的東西,只用了預算的一小半。”

“你倒是會過日子。”

“運氣好,重要玩意反而沒花大價錢就搞到手了。”周長風想到了從阿爾卡特電氣公司那兒順帶買下的多腔磁控管試驗品和設計草稿。

二人一問一答的對話,看似從容淡定,可心底里免不了忐忑。

少頃,她又說道:“等天亮了,你就到兵部述職去。”

“明白。”周長風和她四目相對。

卒中對朱士堰的身體造成了不可逆轉的傷害,當時能僥幸脫離危險已是奇跡,堪稱一只腳踏進了鬼門關、第二只腳剛邁進去突然收了回來。

后續的精心照料與調理客觀上讓他恢復了不少,但重病之后的虛弱身體就像破舊的機器一樣終有個壽命極限。

入冬的一次著涼引發了肺炎,起初大家以為只是小小的感冒而已,但癥狀的加劇和隨之而來的高燒很快讓大家驚慌失措。

太醫院見情況不對立馬對癥下藥,使用被譽為救命神藥的清熱定——也就是青霉素。

青霉素現在有兩家大明藥企在售,藥品名分別為清熱定和祛疾安,二者的產量都極有限,多數優先提供給軍隊使用,尋常百姓有錢也難覓正規購買渠道,因此黃牛與黑市十分猖獗。

這個年代的細菌不曾見識過抗生素,耐藥性低下,藥效起初顯著,然而拖拖拉拉好多天都沒有完全痊愈,隨后病情再次加重。

無論是按照專業知識還是更玄學一些的女人的直覺,朱泠婧都篤信關鍵的時刻即將到來。

這不是最好的時候,但幸虧……也不是最壞的時候。

在去年,江王還只是個醉心于學業的年輕人,但眼下經過一年多的抓緊培養,他已經有了七分羽翼。

權力的沖突與矛盾因此不可避免的、自然而然的產生了。姐友弟恭?那只是表象而已。

固然有明一朝皇族內部比較和諧與接地氣,但不代表朱氏后裔能在面對權力時依舊寬仁。

如果現在就要交權讓位,朱泠婧無疑是不甘心的——要么從一開始就別讓我來頂包,要么就讓我有始有終,哪有這樣有名無權的半吊子?

用過即棄,何其冷漠,任誰都難以接受。

可嘆的是,在權力與地位面前談論親情、感情、友情都至為可笑。

何況她本來就對這個同父異母的弟弟沒多少感情可言。

數年前她做夢都沒想過自己竟有機會坐上御座,數年后她不得不面對兩難的境地——如果父親真的決定現在就讓她走人,究竟該不該堅持?

去年和前年,作為皇族中稀罕的參政者,身為執行會特別顧問的朱泠婧在中華黨之中地位超然,也經營起了自己的關系網和班底。畢竟大明皇族實在沒幾個人從政,性別因此無關緊要。

可是當皇帝與太子的突然變故以后,不少追隨者在觀望以后紛紛選擇跑路重新站隊。

很明顯,皇帝死里逃生以后大力栽培二皇子江王,要不了幾年江山社稷就要易主,自然是盡快改換門庭為妙。

到了現如今的至昌四〇年十一月,真正忠心追隨的人已經寥寥無幾了,在他們當中,周某人又是最特別、最重要的一個。

事實上假如沒有周某人的存在,她壓根不會在堅持或放棄之間猶豫,而是直接選擇果斷放棄。

周長風本身不喜歡從眾,而且勢不妙就匆忙改換門庭屬于極其投機的行為,為人不齒,以后根本抬不起頭。

另外,周某人自認為個人操守的底線是哪怕做不到投桃報李也不能落井下石,要知道自己一路上如此順風順水相當程度上要歸功于朱泠婧,如果選擇拋棄實在是問心有愧,索性就繼續下去,也沒什么大不了的。

這種一朝天子一朝臣的站隊問題,即便最后錯了,頂多是不受重用、后半輩子賦閑在家,亦或是任個閑職。清算是不可能清算的,又不涉及謀反,憲政背景下把事情做絕的可能性幾近于無。

長期以來周某人對這方面極為謹慎,從不和任何人討論,最多也就是和夏筱詩含糊其辭幾句。

昭仁殿東次間之中,墻壁上的時鐘顯示現在是早晨六時有余,距離官署上衙時間還有一個多小時。

在飛機上睡足了覺的周長風毫無困意,翻閱著一份份往期報紙。

一個月前他在諮政院外別有用心的安排了那次臨場演講,給諮政院的眾多議員施加了莫大的壓力,日月社、中華黨、開拓急進會趁機大肆宣傳形形色色的“危機論”,并且抨擊個別議員。

有人更是悲憤的煽情道:「文恬武嬉,視軍國大事如兒戲,罪銘汗青!」

一部分成為集火焦點的議員被視作軟弱、天真、愚蠢的賊子,實乃大明之禍害——也許本意并非賣國,但宣揚的政策卻是賣國!

以至于不少議員擔心引火燒身趕忙澄清,或者干脆稱病告假去其它地方避風頭。

迫于壓力,諮政院財務會不得不召開記者會,公開承諾將會慎重確定明年的財政預算案。

稅賦監也表示正在考慮是否增發鈔票,在謹慎評估以后才會開動印鈔機,避免引發超出可控范圍的通貨膨脹。

各大報紙每天都有署名或匿名的社論,評點這方面的現況,其中往往還附帶見解和建議。

周長風看得津津有味,這種民間大家指點江山、評議朝政實在是有趣,偶爾還能瞧見關于朝堂之上的陰謀論和稀奇古怪的推理。

“大號的草臺班子而已,哪有這么多縝密構思和高瞻遠矚。”

他把幾份報紙收好,放回了邊上的書架,起身離開。

周某人連夜返京的消息瞞不了多久,本就是乘坐專用客機而來的,還沒下飛機已經為人知曉了。

最近幾天的京城權貴無不忐忑難安,極少有人能踏實睡著,就是在這種情況下大家一早醒來時得知了周某人忽然出現的消息。

兵部官署外總是排著隊,尤其是戰爭時期,每天都有大量前來述職或領受任命的軍官。

周長風在眾目睽睽下走進官署,向前來接待的文職中尉打了聲招呼,隨后來到了二樓。

匆匆忙忙的張熙一見他就拱手道:“周待詔這是來述職?在下剛巧有空。”

右侍郎作為三把手基本上包攬了主要日常事宜,干的雜活最多,但現在這個情況張熙就算沒空也得有空。

幾名官吏和打字員也跟了進來,問答聲、交談聲、打字機的噼里啪啦聲充斥著整個房間。

因為漢字的特殊性導致難以制成小型打字機,所以明人盡管制造了復雜的大型漢字打字機,但為了提高工作效率,使用字母拼音的打字機也同樣廣泛使用。

大家都有些心不在焉,在這個關頭,表面上的問答已經成了程式化的對話,有時候前言不搭后語、毫無邏輯性。

在所謂的述職開始約莫半刻鐘后,房間外有人叩門道:“林閣老到。”

門開了,面帶微笑的林羲慢步走來,里邊的幾人在詫異之余回禮問候。

“您也來了?”周長風笑道:“看來在下去德法轉悠一圈很受關注啊。”

“嗯,這一趟大有裨益。”

“總而言之,有勞周待詔親赴異國了,收貨甚大,還這般精打細算剩下大半預算。”張熙隨口說著客套話。

“沒什么辛苦,應該的。”神情平靜的周長風迅速跳轉話題,不緊不慢地說:“現在這戰爭呈現出相持態勢,必須要殫精竭慮,上下一心。”

房間里的空氣好似凝結了一瞬。

少頃,林羲沉吟道:“上下一心嗎?周待詔這是何意?”

周長風側首看了眼窗外,接著迎著這位國防閣臣的目光,正色道:“我只是軍人,以我淺見,大方向不應該說變就變,能服眾、壓得住異見才行,順著現有趨勢來,等仗打完了什么都好說。”

一秒、兩秒、三秒的沉默之后。

“原來如此。那便不打攪你們,公務不少,這便走了。”

林羲拿到了想要的答案,不做停留,說走就走。

沒過多久,所謂的述職也草草告終了。

周長風乘車離開了兵部官署,轎車沿著崇禮大道一路向西駛去。

等駛出崇禮大道來到中正大道時,城市的煙火氣一下子就顯現了出來,街道兩旁的商鋪、來來往往的行人、叮當叮當的有軌電車……

當天傍晚,衛戍指揮使司下令京城與京畿戒嚴,禁軍及陸軍各部不許擅自離營,除哨兵以外的其余槍炮封存入庫。

主要權貴的宅第外都多了些身影,基本上都是五、六人的巡警或錦衣衛軍士,美其名曰“護衛朝中大員人身安全”。

夏筱詩不由得分外緊張,她輕聲問道:“先生,這架勢好嚇人。”

“情理之中的陣仗,沒什么可怕的。”周長風攥著她的手,不以為意地道。

沒事,儲藏間的隔間里有沖鋒槍和自動步槍。

“希望…希望一切安穩。”

“肯定的。”

軍事政變在理論上具有可行性,其實并不需要多么縝密的計劃、浩大的聲勢,只要滿足基本政治條件,那么有幾百人攻占最高官署就可以了。

陸戰一旅雖然還在萬里之外的瓦胡島,但原駐地的留守處也仍有數百人,甚至還有幾輛坦克和裝甲車。

政變的麻煩之處在于必須做絕,這在眼下國運之戰的背景下非常棘手,如果選擇這條絕路,那么這場戰爭幾乎可以說要到此為止了——那將比大清洗還要夸張。

政變不徹底等同于徹底不政變,妥協的政變是自尋死路。

中國數千年歷史太過漫長,回首過往,正路、歪路、邪路都曾經有人走過,前人已經把路給走死了,后人沒有辦法,此題無解,猜疑鏈太長。

當夜,十多名閣臣和勛貴集體入宮等候。

紫禁城很少見的燈火通明,一群人聚集在太醫院之中。

夜半,十一月初七在不知不覺中到來了。

相比起啜泣的弟弟和一片嘆息的閣臣勛貴,朱泠婧自始至終沒有落淚,她只是垂首不語。

“還是對不起你,當年沒挑中合適的人,這些年苦了你了。”病榻上的朱士堰盯著女兒的眼睛。

后者輕聲回道:“都好多年前了,意外而已,料不準的。”

“是啊,預料不中的……”朱士堰咳嗽了幾下,緩緩說道:“半場難分勝負,擔子很重啊,往后……靠你了。”

朱泠婧的雙眸中仿佛流露出異樣的光彩,她雙手微顫了一下,欲言又止,整整十秒后才一字一句地說:“善始善終,請放心。”

“管教好你的人。”朱士堰又嚴肅的提醒了一句。

最后的最后,他感慨道:“四十載方見國朝中興之世,足矣。”

上弦月如半截銀碟懸于夜空,一片又一片稀薄的云朵飄過,遮蓋住星光燦爛的銀河一角。

斗轉星移,這一宿尤為漫長。

周長風或許是所有權貴之中最為淡定的,他甚至睡得著覺,還睡得很沉,似乎完全置身事外。

拂曉時他醒了,發覺身畔的妻子緊緊的貼著他,雙手握著他的胳膊。

稍一動彈,夏筱詩就睜開了眼。

周長風伸手捏了一下她的鼻子,笑吟吟地說:“和話劇看多了,這么緊張干什么?”

“我就是…睡不著嘛……”

“沒事,還早,伱接著睡吧。”

周長風沒洗漱也沒更衣,走出房間下到了一樓。

林溪和其他侍從們都起得很早,她非常小聲的匯報道:“外邊那些人不知道什么時候走了。”

稍后沒過多久,叮鈴叮鈴的電話聲突然響起,讓大家都怔了一下,從沒有過這么讓人忐忑的情況。

周長風走過去接了電話,這是宮中打來的。

忽然,林溪拿出了一封蓋有宮正司印章的信,“啊,將軍,我有些慌神,忘了給您,這是先前有人遞送來的信,要您親啟。”

「上皇說:親友和睦乃長久之計,得勝之后擇機而禪,仍遵‘兄終弟及,父死子繼’之序……」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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