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恢復默認
作者:方泠然
這一招七殺入命,是北玄冰宮典藏里的絕學,只有北玄劍修才能習之。
當日大戰前,宣于浠分享出來的時候,曾言道:“希望此術不會用到。”
因為當祭出這一招的時候,則意味著他們已是窮途末路人。
隨這七人而起的,還有星律城地下的靈脈。
隨著手中快如閃電又繁復如花開的法訣祭出,七位神君的七竅開始噴涌靈血,沿著身體蜿蜒而下,不過瞬息便已血肉模糊。
七人流盡之血沒入地下,星律城地下的靈脈如同一個個繩索般被人拉緊扯出,好似帶出了一張星網。
星網下方傳來一道聲響,似是巨人的嘆息,又似兵器的震鳴。
“七殺入命迎破軍!”
一柄深藍的長槍從星網中疾射而出,朝著朱炎興刺來,速度之快,好似一道殘陽撕出天幕。
朱炎興“進食”的動作一頓,在長槍出世的那一剎就有了防備。
這柄名為“破軍”的長槍看似盛氣凌人、萬夫莫當,實則也不過爾爾。
原因在于,祭出這柄長槍的人太弱!
這幾個茍延殘喘的螻蟻,原本的力量比之宣于浠和鳳之烈之流就弱了不少,如今祭出的這柄長槍雖從靈脈中而出,力量巨大,可因著驅使之人力竭,不過虛有其表罷了。
朱炎興原本不予理會,可一想到自己密不透風的防御已被宣于浠和鳳之烈接連破去,又改了主意。
也罷,虱子多了也怕癢,不如一起掃了個干凈。
他撒開手心里的心珠粉末,洋洋灑灑迎風飄散。
身后的翎羽再起,于黝黑的雙眸之中噴出一道沖天的黑焰,迎上了那深藍的破軍槍。
就在這個時候,他忽然預感不妙。
在他回頭的剎那,鳳之烈已貼著他的后背,對著他粲然一笑。
兵不厭詐,浠弟教的這一招當真是好使,不枉他鋪墊了這么久,終于被他找到了機會。
真正的心珠還在他身上。
就讓朱炎興好好嘗嘗,他這幾萬年修為凝結而成的心珠的厲害!
臨死前,鳳之烈感到前所未有的暢快,往日種種憋屈隨著沖上云霄的靈爆盡數散去。
他想,其實什么飛升進階也不過如此嘛,眼下能保護自己想保護的人,能與志同道合的友人死在一起,再一同化為這片大地的塵土,也沒什么不好。
西鏡圣主隕落在自己的夢里。
卻不知夢外,在靈爆的剎那,朱炎興身上竄出一股濃烈的黑焰,直直沒入滅世之鼎內。
這一切發生的太快,在眾人還未反應過來之前,云泠對面的夜豹雙眸詭異一閃。
下一瞬,她就被一股仿佛來自地獄的陰冷所攝。
夜豹口出人言,赫然是朱炎興的聲音:“能將我逼到這個地步,你們的確厲害,可惜,螻蟻終歸是螻蟻。”
朱炎興還是未死。
不對,或者說域外天魔還沒有死,在鳳之烈靈爆之時,他丟下了身為朱炎興的那具肉身,成功金蟬脫殼了。
即便眼下損耗了太多滅世孽火之力,可夜豹與本源之力合二為一的力量依舊不容小覷,也不是云泠與鼎外的眾人可以應付的。
在夜豹與黑焰完全融合之時,冰幕直接化為冰劍,顧潯單手推開云泠助她脫離轄制,另一只手已持著冰劍朝夜豹的眼珠刺去。
冰極珠這樣天生地養的神物,可以說從仙嶼界問世的那一刻起就存在了,只是被發現時間晚了些。
而冰極珠內里蘊含的力量,即便是只剩微末,自也有令朱炎興畏懼的地方,尤其是他正值融合的關鍵時刻。
夜豹扭頭撤退,卻被顧潯看似隨意卻迅猛全力的一擊從身后劈成兩半。
零落的黑焰先是僵在半空不動,隨后化為漫天煙塵飛散。
神力驟散,顧潯跌落倒地。
這一劍,同樣也是他耗盡靈力與神力的一劍。
“顧潯!”
云泠扶住他,只覺得他全身驟冷,一縷縷的寒氣自他體內蔓延開來,發散到四周之時卻又覺得如同沐浴春雨般溫潤。
她想起了在虛空之地時得遭遇,頓覺不妙,“你......”
見她神色駭然,顧潯握住她的手,似乎想要安慰卻已無力說出口,只用一雙鳳眼靜靜地望著她。
一如往日的繾綣溫柔。
云泠抬手想要替他療傷,卻發現自己已然靈力枯竭宛如廢人。
“沒事,沒事,我有很多靈藥的......”她慌亂地尋找著能救他的東西。
就在眾人以為一切塵埃落定之際,遠處人群之中卻接連發生慘叫。
誰也沒有想到,那些四散的煙塵會再度卷土重來。
誰也沒有料到,域外天魔還殘存著力量,伺機而動。
因著北玄、西鏡、龍佑眾人紛紛跑出去,防御陣早就撤了,南焰修士眼見流離的黑焰也被朱炎興收了回去,便以為自己安全了,留在原地修整。
殊不知,朱炎興是鐵了心要他們的命,居然佯裝散去又回頭來找他們。
而他們這些吃了登仙丹的南焰修士,便是他此時想要再度“登仙”的最佳養料。
不過幾息,南焰修士便死了泰半,黑焰再一次凌空。
“格老子的,怎么殺不死!”
“到底是什么鬼東西?賊老天真不打算讓我們活了?”
此時除了南焰人,所有人都已經圍在了滅世之鼎的外頭,回頭看見這慘絕人寰的一幕,連連爆了粗口。
他奶奶的,還沒來得及慶祝方才的勝利,這就要繼續開打了?
仙嶼界這邊的化神幾乎死絕,南焰眾人死了一半,不對,南焰修士只剩下三分之一,剩下的馬上也離死不遠了。
而他們龍佑這邊,修為最高的百里神君雖被長明劍尊不顧一切搶了回來,可人卻已是奄奄一息,沒有斗法之力。
他們拿什么跟朱炎興繼續打?
外頭眾人頹然,鼎內的云泠抱著懷中人,血淚潸然。
顧潯氣息淺淡,身形也慢慢變得冰透。
“阿潯,我找了你三十多年,你可知我是怎么過來的?你明明答應我的,會與我如影隨形,你,你不要食言好不好?”
龍佑眾人將這一幕看在眼里,皆是不忍地別開眼。
無人打擾,無人安慰,無能為力。
偏偏,有個不識相的闖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