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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得天翊與男子的對話,千鈺與千葉皆作沉默。
緊接著,一路寂靜。
舉目,悠光疏斜,冰湖片銀,孤舟獨影。
千葉微詫了詫,繼而帶著一抹疑惑望向天翊。
他們已在這冰湖上行徑了很長時間,卻仍不見盡頭。
遲定片刻,千葉問道:“白叔,我們怎么還在冰湖上?”
此時,天翊負手而立在船首,聽得千葉所言,他緩緩轉過身來。
靜默之余,天翊笑了笑,他沒有回應千葉,而是朝著迎對的男子看去。
男子也淡然地笑著,望眼銀湖天光,道:“姑娘,你所看見的,就一定是真實的嗎?”
千葉蹙眉,不解道:“這么說,眼下這一片冰湖,已不是冥海天池的那一片的冰湖?”
男子微微一笑,繼而輕點了點頭,道:“虛與實之間,有時只在轉眼之間。前一刻你看到的是真,后一刻你看到的可能便是假。”
聞言,千葉的眉宇更趨深沉。
在旁的千鈺,一臉的莫名,她顧盼了稍許,無論怎么看,都不覺得眼前的一切是假。
這時,千葉看了看天翊,轉而望向男子,道:“前輩,你與我家白叔,應該是認識吧?”
男子愣了愣,當見得天翊那風輕云淡的神色后,他輕嘆了嘆,道:“我與你家叔叔,只是相逢。”
千葉一臉凝沉,看著男子的眼里,飽多思緒。
男子的回答很簡單,簡單到“只是相逢”四字以括。
可若是細細去咀嚼就會發現,男子這四字回答,言意頗深。
又或者說,男子的回答,與沒有回答實則并無多大差別。
相逢,可以是陌路相逢,也可以是久別后的相逢,這同他跟天翊認不認識,并無多大關系。
遲定片許,千葉開口道:“前輩,不知你所說的相逢,是相逢何必曾相識的相逢,還是指的其他?”
男子笑道:“姑娘,你這么好奇我的身份,何不去問問你的叔叔?”
說著,男子展目朝著天翊看了看。
承接到男子的目光后,天翊依舊笑地風輕云淡,道:“葉兒,你覺得白叔該認識他嗎?”
千葉怔了怔,哪曾想天翊竟會如此以問。
天翊笑道:“胸中襞積千般事,到得相逢一語無。認識又如何,不認識又如何?”
言罷,天翊緩緩轉過身去。
這時,有風微來,一襲勝雪白衣,翩然以舞。
千葉滯愣不語,眸色里,終是繾著太多的放不下。
此次北行,一路上遇到過不少人,有出入平野千塵的老者,有撐舟無風之域的老者,現在又多了一個掌船冰湖的男子。
這些人,千葉都看不透,只隱隱覺得,他們的身上流露著一絲晦澀的氣息。
那氣息,似是不屬于風瀾。
想著想著,千葉自顧一嘆,她覺得自己似是想得過多了。
見狀,千鈺探詢道:“葉兒姐姐,你沒事吧?”
千葉微微一笑,搖了搖了頭,示意自己沒事。
緊接著,行途再次陷入靜默。
天翊在船首,男子在船尾,兩人各對著一片長空,眺眼以望。
不知不覺,日漸西斜,散漫的余輝,層層鋪疊,直將天地暈染成一片金黃。
冰湖上,小船不快不慢地穿行著。
讓人詫異的是,小船雖是梭動不停,但卻并未在湖面留下痕跡。
又是一段行程后,日已隱落,光已疏歇,夜幕在微風習習中到來。
舉目以望,天穹有繁星無數,璀璨的星光,交相輝映,如夢如幻。
見得這一幕,千鈺與千葉滿眼癡醉地看著,如有出神。
正在這時,那載著幾人的小船突地放緩了速度。
不消一會兒,小船停頓了下來。
千鈺與千葉一愣,連地顧盼而視。
這一看,唯見船首的天翊,依舊負手而立著,至于船尾的男子,卻是不知何時失了蹤影。
千葉詫道:“白叔,他人呢?”
天翊沒有轉身,微微揚了揚頭,道:“他走了。”
“走了?”
千葉一愣,還不待其話出,千鈺已作聲道:“可是叔叔,我們怎么沒有察覺到他的離開呢?”
天翊道:“他見你們觀星入神,不愿攪擾,所以走得無聲無息。”
千鈺點了點頭,并未再去多想什么。
倒是在側的千葉,微微蹙了蹙眉,道:“白叔,他走了,誰送我們去風海呢?”
聞言,千鈺怔愣了愣,她倒是忽略了這個問題。
這時,天翊緩緩轉過身來,接著意味深長地喃了句:“風海嗎?”
話語方歇,天翊的目光突地看向遠方。
見狀,千鈺與千葉也順著天翊的視線看了出去。
這一看,千鈺與千葉頓顯失措茫然。
但見,原本落映在星河下的冰湖,竟在瞬間消失不見。
風過,迷蒙飄散,不消多時,風煙俱凈,天山共色。
這一片山水,交相環繞,水以縹碧,色冷晴灣,水底顯無數峰巒。
峰巒之上,小澗無數,隨山萬轉,亂石中起渡聲喧。
山水相融,漾漾泛樓影,澄澄映蒼霞,樓在湖畔旁,星從天邊來。
見得這一幕,千鈺與千葉瞠目結舌,整個人就如泥塑木雕般一動也不動。
驚愕之余,千葉詫道:“這里是?”
說著,她朝著天翊看去,似是想要從天翊那里,得到答案。
天翊微微一笑,接著淡淡說道:“葉兒,我們已在風海之中。”
“什么?”
“我們已經在風海了?”
千葉與千鈺錯愕出聲,一臉的不敢置信,實在是因為,現如今她們所處之地與想象中的風海,著實相差的太過遙遠。
天翊道:“這里是風海外圍的一處島嶼,鈺兒要看風海,這里實屬最佳之地。”
言落,天翊與千鈺、千葉示意了一眼,接著提步離去。
兩女滯愣片刻,接著互相看了看,皆可見彼此眼中的詫異與愕然。
去冥海天池之前,他們行過了無風之域,而抵達風海之前,他們行過了一片冰湖。
無論是無風之域還是冰湖,都在極短的時間內將他們送到了目的地。
對此,千鈺并未太多關注,她知道,這個世界,有著太多她無法明了的事,所以她有選擇性地選擇去忽略。
但千葉不一樣,她是一個對求知極為看重的人。
正因為如此,這一路走來,她的思緒都被各種疑團交織著。
三人離去后不久,原本空無一人之地,突起一陣時空動蕩。
繼而見得,有三道身影憑空而出。
三人中,有兩名兩名須發皆白的老者,剩下一人,則是個儒雅俊秀的男子。
若是讓千鈺與千葉見得這三人的身影,定會驚訝地無以復加,且能一眼認出他們的身份。
這三人,不正是在這之前,分別出現在平野、無風之域以及冰湖的三人嗎?
此時,看著天翊三人結伴而去的背影,三人皆作微笑。
笑著笑著,三人的相貌突起變幻。
再看時,三人已顯露出了真身來,赫然便是宣老、拓跋烈山以及無名。
拓跋烈山感慨道:“青煙翠霧罩輕盈,飛絮游絲飄無定。相見爭如不見,有情何似無情。”
宣老微微一笑,道:“紛繁世事,終究逃不過一夢初醒,塵緣如夢,誰心悠然?”
拓跋烈山道:“宣老兒,你那千塵樹上,可曾拓印得有她們的因果?”
宣老還未回應,無名卻突地錯愕:“她們?”
拓跋烈山點了點頭,道:“千鈺與千葉。”
說著,拓跋烈山看向宣老。
宣老稍頓了頓,道:“烈山老頭,不知你那神農樹上,是否又培育得有她們的生靈呢?”
拓跋烈山笑了笑道:“老兒說笑了,你可別忘了,我那神農樹上的草木之靈可都是她親手培育的。”
宣老微愣,直直看著拓跋烈山,道:“她?”
見宣老這般神態,拓跋烈山恍然過來,現如今的千鈺已不是當初的千鈺。
原本千鈺的體內,封印著中靈的神魂,只當初登云一戰后,中靈與千鈺迫以分離。
這也使得,千鈺失去了以往的回憶,而中靈的神魂則是散于通天塔內的化魔池中。
稍以回想,拓跋烈山輕嘆了嘆。
這時,宣老看向身旁的中年男子,道:“無名,你為何一語不發?”
無名頓了頓,道:“我只是在想,他何時才會歸來?”
宣老笑了笑,道:“放心吧,要不了多久了。”
說著,宣老的身影突變得虛幻迷離起來,不消片刻,其人便徹底消失無蹤。
拓跋烈山稍怔了怔,嘴角掛著一抹耐人尋味的微笑,他沒有再開口,影隨輕風而去。
眨眼間,便只剩下無名一人尚還佇立著。
他看著天翊三人離去的方向,好些時候,兀地悵嘆道:“浮生回首如馳影,能消幾度閑愁?蒼老了容顏,斑白了發髻,過了浮生,化了微塵。”
言罷,無名的身影也趨虛幻迷離,直至最后,徹底不見。
再說天翊三人,一路行徑之下,來到了一處湖水之畔。
放眼而視,但見湖畔邊錯落著一間間晶瑩剔透的閣樓,閣樓的一切都好似悄無聲息的衍動著,就如流水一般。
伴隨著三人的到來,那晶瑩剔透的閣樓突地散出強烈無比的光芒來。
那光芒,不似赤橙般激情,也無黃綠般靈動,更無青藍般幽冷。
它妖艷華貴,偏又遠離喧囂,桀驁迷亂,卻又不失厚重。